飞机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时，窗外正下着冷雨。我——乌丸里纱，或者说组织里代号“乌鹊”的女人，轻轻抚过左臂上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那是十年前留下的印记，也是我与那个银发男人最初的羁绊。
“大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伏特加恭敬地站在舱门外，黑色西装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我微微颔首，将父亲送的黑色礼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十年海外历练，如今奉父亲乌丸莲耶之命回国接管部分事务，我知道组织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这个“空降”的大小姐。
机场贵宾通道空无一人，我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拐角处，一抹银色突兀地闯入视线。
他靠在墙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银发如瀑般垂落肩头，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在帽檐阴影下闪烁着冷光。琴酒——组织最顶尖的杀手，我的“监护人”，也是我少女时代全部的幻想。
“迟到了三分十二秒。”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鸣奏。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但表面依然维持着完美的冷漠：“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行程需要向你报备了，Gin？”
琴酒轻笑一声，将烟蒂按灭在随身携带的烟盒里：“自从Boss指派我担任你的贴身保镖开始，小乌鹊。”
那个久违的称呼让我的指尖微微发颤。十年前，就是这个男人把浑身是血的我从火场里抱出来；也是他，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把刻有乌鸦纹章的伯莱塔。
“我早就不小了。”我故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在空气中纠缠，“带路吧，我迫不及待要见见组织里的‘老朋友们’了。”
琴酒的气息突然逼近，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回，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别耍大小姐脾气。东京不是你在欧洲的游乐场，这里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雨滴：“包括你吗，Gin？”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就在这微妙的对峙时刻，伏特加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Gin大哥！Boss来电话了！”
琴酒松开手，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塞给我：“今晚的任务目标。既然Boss坚持让你参与核心事务，那就证明给我看，乌丸家的大小姐不只是个花瓶。”
我翻开文件，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的照片——组织的前财务负责人，最近被发现是警方卧底。照片上已经被打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清理叛徒？”我挑眉，“父亲让我回国第一晚就沾血？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琴酒已经转身走向出口，银发在身后划出一道冷光：“九点整，码头12号仓库。别迟到，也别穿高跟鞋。”
看着他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知道的是，在欧洲的十年里，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了。而今晚，我要让这个傲慢的男人亲眼见识下，乌丸莲耶的女儿究竟流着怎样的血。
晚上八点五十分，我提前抵达码头。没有听从琴酒的建议，我依然踩着五厘米的Jimmy Choo新款，只是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黑色皮衣。雨水打在集装箱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完美掩盖了我的脚步声。
“你果然来了。”
琴酒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靠在集装箱旁，手中的伯莱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随即恢复冷漠。
“伏特加在三点钟方向监视，目标预计九点十分到达。”他递给我一把枪——正是当年他留给我那把，“还记得怎么用吗？”
我熟练地上膛，瞄准远处的一个空罐子：“需要我演示吗？”
琴酒似乎想说什么，但耳机里突然传来伏特加的声音：“目标提前到了！还带了四个保镖！”
“计划变更。”琴酒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留在这里，我去……”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闪身冲了出去。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清晰地看到五个人影正快速向一艘渔船移动。叛徒被围在中间，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
“乌鹊！”琴酒的警告从身后传来，但我已经不在原地。
我绕到集装箱另一侧，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接近目标。当距离缩短到二十米时，我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最外围的两个保镖应声倒地。现场顿时大乱，剩下的人立即寻找掩体，叛徒被推搡着躲到一个货箱后面。
“谁在那里？”一个保镖大喊着向我的方向胡乱射击。
我压低身体，正准备转移位置，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熟悉的烟草味包围了我——是琴酒。
“愚蠢。”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喷在我的颈侧，“正面突击？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
我挣脱他的束缚：“我打中了，不是吗？”
琴酒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伏特加已经切断了他们的退路。现在，让我看看Boss的女儿还有什么本事。”
接下来的十分钟像是一场死亡芭蕾。我与琴酒默契地配合着，他负责火力压制，我则绕到侧翼逐个击破。当最后一个保镖倒下时，叛徒瘫坐在地上，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求、求求你们……”他颤抖着举起双手，“我可以交代一切……”
琴酒举起枪，我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在琴酒惊讶的目光中，我走到叛徒面前蹲下，用枪托抬起他的下巴：“告诉我，警方给了你什么好处？”
“钱……还有证人保护计划……”他涕泪横流，“我女儿刚出生，我不想她活在黑暗里……”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真感人。”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穿过他的眉心。鲜血溅在我的脸颊上，温热而黏腻。
“任务完成。”我站起身，转向琴酒，“满意了吗？”
月光下，琴酒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波动。他伸手用拇指擦去我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冷血杀手：“你变了，里纱。”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真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我只是拍开他的手：“十年足够改变任何人。送我回宅邸吧，我累了。”
回程的保时捷356A里，琴酒专注地开着车，我则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模糊了城市的轮廓。
“为什么回来？”琴酒突然开口，“欧洲分部比这里安全得多。”
我轻笑一声：“想念东京的雨天？”
“认真回答。”
我转头看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父亲认为时机成熟了。组织需要新鲜血液，而乌丸家的血脉必须接管这一切。”
琴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你不属于黑暗。”
“那你呢？”我反问，“你就属于这里吗？”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声响。过了许久，琴酒才低声说：“自从十年前从火场里救出你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我十二岁，敌对组织袭击了我们的别墅。在一片火海中，是琴酒冒着爆炸的危险把我救了出来。养伤期间，是他教会了我用枪，也是他在每个噩梦惊醒的夜晚守在我门外。
"我记得……"我轻声说，“记得你教我射击时说的话。”
琴酒的目光依然盯着前方道路：“什么话？”
“‘扣动扳机前要先停止呼吸，就像亲吻前要先闭上眼睛’。”我复述着他当年的教导，“那时候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保时捷突然急刹在红灯前。琴酒转向我，眼神深不可测：“现在你明白了？”
我们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我看着他淡色的薄唇，突然有种想要验证那个理论的冲动——是否真的需要闭上眼睛。
就在这危险的一刻，车载通讯器突然响起：“Gin大哥，Boss要求立即汇报任务情况！”
琴酒猛地后撤，重新发动车子：“告诉Boss，任务完成得很……圆满。”
当车停在我位于东京塔附近的私人宅邸前时，雨已经停了。琴酒绕到副驾驶为我开门，却在我要下车时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去总部。”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别再做今天这样的傻事。”
我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故意让裙摆擦过他的西装裤：“如果我偏要呢？”
琴酒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那就别怪我用当年管教你的方式。”
这句话让我的脸颊发烫。十六岁那年，我偷偷跟着他出任务被发现，结果被他按在腿上打了十下屁股。那个记忆至今想起仍让我心跳加速。
“晚安，Gin。”我转身走向大门，故意放慢步伐，“做个好梦。”
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就像十年前一样。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了。
我是乌丸里纱，黑暗帝国的继承人。而琴酒——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男人，终将明白一个道理：有些猎物，天生就该与猎人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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