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庄寒雁没有想到的是,药丸一入口,那股苦涩的味道便延展开来,充满了整个口中,像是黄连里面混着让人难以下咽的胆汁,还没等她从这味道中回神,随即而来的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像是放了很多的辣椒制作而成的,眼里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绕是她再努力克制,也流了下来。
可是,紧接着,就有一丝若有若无甘甜的味道从舌根慢慢的泛了起来,像是秋天的雨水落下来浸润了夏天干旱的焦土,转瞬即逝,最后就只留下了回甘与苦涩的交织的复杂的滋味,在嘴里和喉间久久都不散去,让庄寒雁怀疑,这到底是朱明曜拿给她止痛的药,还是要她性命的药。
“哭了?”朱明曜见她眼泪流了下来,表情却是微微一怔,他指尖的动作陡然凝滞一下,不动声色的从她嘴里拿了出来,又拿出一席素白的方帕,指腹隔着丝帕慢慢的拂过她眼下青影,在泪痕之处辗转的擦拭着,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珍宝似的。
擦完眼泪,朱明曜垂眸凝视着方帕上那晕开的一些水痕,忽然轻笑出声,“你这样,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哼……嘶。”
庄寒雁不过是轻哼了一下便撕扯到后背上的伤了,后背上的伤口像是被撒了把粗盐,火辣辣的刺痛瞬间炸开。她本能地弓起脊背,却无奈的扯动了与皮肉贴在一起衣服,脖子处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服里面,在伤口处蛰出更加难受的细密的灼痛。
她的手指死死抠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连带着手背上都微微凸起了青筋。想起刚才他说的那药丸的功效,然而现在又这么痛,庄寒雁都在怀疑,朱明曜是不是趁她现在受伤而在整她了?
庄寒雁咬了一下唇,毫不客气的开口,“能把药做的如此之难吃,也就殿下的手下能有如此之才能了。”
朱明曜见她不但不感激,还要出口讽刺自己,忽然就笑了出来,“要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这颗药你也吃不了。”
他慢条斯理的把帕子折好,又被他缓缓的收回了袖子里,手在放帕子的地方停留了一下,最后慢慢的拿了出来,抬眸望向庄寒雁,眼底漫出笑意,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戏谑,“怎么?庄小姐苦得连谢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庄寒雁垂眸盯着他袖中藏帕的动作,睫毛在眼下投出微微颤动的阴影。
她轻嗤一声别过脸,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昭示着她的不满,“谢什么?谢殿下把苦得能毒死老鼠的药塞进我嘴里?”
听见她这话,朱明曜挑了挑眉,但是却没有反驳她,庄寒雁余光瞥见他眼底的笑意,心脏莫名的漏跳一拍,慌忙准备起身回去上药,“不过是颗药,说得好像施了多大恩情。”
她故意将语调拖得漫不经心,想着就此过了这一关,却没发现自己的耳朵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