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没有坐那张机票上的航班。而是改签了提前一天的飞机,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或者说,我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会去机场等我。
飞机落地时正值黄昏,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远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夏以昼站在接机口,手里举着写有我名字的牌子,眼神专注地扫视着每一个出来的旅客。
五年了,他依然那么好看。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如玉,下颌线条比记忆中更加坚毅。我躲在我躲在柱子后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行李箱拉杆。夏以昼忽然低头看表,眉峰微蹙,像是在担心我误机。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我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和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一样的疲惫。
“妹妹?”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差点撞翻旁边的花盆。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穿过人群站在我面前,指尖悬在半空,仿佛想接过我的行李却又不敢触碰。
“你怎么……”我喉咙发紧,“不是说明天来接机吗?”
“怕你提前回来。”他耳尖微烫,伸手接过行李箱时,我看见他手腕内侧淡色的疤痕——那是十六岁替我挡下碎玻璃时留下的。
出租车在樱花大道上行驶时,我忽然想起什么:“那本画册……”
“画得不好。”他迅速打断,指节在膝盖上轻敲两下,这是他紧张时的老习惯,“你要是不喜欢……”
“我很喜欢。”我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樱花,“尤其是最后一页。”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生疼。出租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们一眼,轻咳两声。夏以昼慌忙松手,却在我要抽回手时又轻轻扣住指尖。
老宅的樱花树开得正盛,花瓣落在奶奶的白发上,她正指挥保姆往餐桌上摆糖醋排骨——我和夏以昼都爱吃的菜。
“可算回来了。”奶奶拉着我坐下,往我碗里堆虾仁,“以昼这半年啊,天天对着你房间发呆——”
“奶奶!”夏以昼耳尖通红,夹起一块排骨放进我碗里,“先吃饭。”
深夜的樱花树下,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夏以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时,樱花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其实五年前在画廊门口,我就想这么做了。”他声音发颤,打开盒子时,我看见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戒指,戒面是两片交叠的樱花花瓣,“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不擅长说漂亮话,但我会用一辈子证明——”
“我愿意。”我扑进他怀里,戒指盒掉在草地上,他的唇落在我额角,带着樱花的香气。远处传来奶奶的笑声,樱花纷纷扬扬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像一场不会醒的梦。
后来我才知道,那枚戒指是他用博士奖学金买的,设计图改了十七次,樱花的纹路是照着学校那棵树亲手刻的。而他在机场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怕我提前回来的理由,是因为他每一天都在数着我回来的日子。
春风卷起满地樱花,他替我戴上戒指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原来有些等待,终会在最美好的时光里,开出最甜美的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