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闪身躲开墙皮脱落，视线却被角落里一张发黄的传单吸引。

杨家湾八号，六百元整，交通便捷，单人间，无中介费。

王梓恒盯着这张传单看了许久，眼眶忽然有些湿热。两个月前，他还是某互联网创业公司的产品经理，而现在，他正攥着这几百块的租金，站在满是霉味的小屋子里。

诊断报告上的那几个字，像一把刀，生生把他原本规划好的人生切成了两半。

"小伙子，眼光不错啊，这套房子还真不贵。"中介老板搓着手凑过来，"那地方就是...呃，有点小历史，所以价钱便宜。要不是缺钱，房东都不想租呢。"

"什么历史？"

"听说死过人。"中介老板压低声音，"就那么回事，你懂的。不过年轻人不怕这个，对吧？"

王梓恒苦笑。比起无处栖身，他更怕付不起医药费。

"带我去看看吧。"

中介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

杨家湾八号是一栋颇有年代感的老式公寓，砖红色的外墙已经被风雨剥蚀成斑驳的暗红。周围新建的高楼像一道围墙，把这栋小楼挤在中间，显得格外孤独。

房间在三楼，进门便是一股久未通风的闷气。约摸十五平米，家具简陋但齐全：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个小厨房和独立卫生间。

最重要的是，离医院很近。

"我租了。"王梓恒几乎没有犹豫。

中介老板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掏出合同，"那签个字，一个月六百，押一付三，水电自理。"

等王梓恒拎着行李箱重新站在房间中央时，已是傍晚时分。窗外的夕阳把房间染成了橘红色，照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他强打起精神开始打扫。毕竟，这里将是未来几个月，也许是最后几个月，他的归宿。

擦去窗台的灰尘，掸去床单上的尘埃，王梓恒在一片忙碌中暂时忘记了病痛。直到翻开床头柜的抽屉，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还残留着一撮灰烬。

"前租户的东西？"他皱着眉头，把香炉拿出来摆在桌上，准备明天扔掉。

夜深了，王梓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医生说他的肝硬化已经到了晚期，需要立刻住院治疗。前期检查就花光了他的积蓄，创业失败的债务还压在肩上。他甚至想过放弃治疗，以死解脱。

但他还有母亲，还有未竟的梦想。

窗外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王梓恒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拉紧了被子。

半夜，他被一阵异响惊醒。

窗帘无风自动，桌上的香炉诡异地移动了位置，摆在了床头。

王梓恒猛地坐起，正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

"啊！"他大叫一声，猛地退到床角。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床前，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你...你是谁？"王梓恒的声音颤抖着。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指向那个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