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边州,枣红色马车自东方而来。
乔穗仙身着大红嫁衣,纤细的脖颈上顶着满头钗环,随着马车颠簸肆意摇曳。略显狭长的桃花眼却没有潋滟秋波,她微微垂下眼眸,沉稳内敛。
“魏劭强攻边州已然疲惫,如若乘胜追击,兵将疲惫,焉州未必会败。”
婢女宝珠忍不住开口,一路上她和珍珠双双紧皱眉头。
乔穗仙捻着手里的珊瑚手串,没有抬头。
“唇亡齿寒,我们赌不起。”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边州方向:“乔氏平庸,占着丰饶富庶之地却毫无强兵悍将,如今被魏劭逼至如此境界,后面的安稳怕是要数着日子过了。”
珍珠比宝珠还要焦虑。
“女郎,相比焉州,您不如先担忧一下自己吧。”她气鼓鼓的喘着粗气,说道:“他们至少还有安生日子,我们却是现在就要掉进狼窝了!”
乔穗仙被她这包子样逗笑了,抬手捏了捏珍珠的小脸,说道:“我们总不会一直缩在乔氏的屋檐下苟且偷生,迟早我们会离开,此行随凶险,却也是契机。”
“可是,可是传闻中魏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他…他能止小儿夜啼!”
刚压下去的嘴角又翘起来,乔穗仙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额吉说过,越是凶险的地方越会存在丰厚的宝藏。”她伸出两只手,握住宝珠和珍珠。
“长生天会保佑每一个在外的孩子。”
城楼上,远远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移动的马车,荒凉无人的树林里,这一队送亲人马格外醒目。
“主公,那是乔家的马车。”
在一众玄甲之中的一席白衣十分显眼,公孙羊手持羽扇,一边关注着远处的马车,一边留意这身边的男人。
男人身高九尺,姿态随意立于城楼之上,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年轻刚毅的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风霜。
一双凤眼在看向远处车队时,盛怒已然冲破他一直压抑的情绪。
“居然真的敢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又好像在嘲笑乔氏的厚颜无耻。
“取弓来!今日就拿着乔家女的项上人头作为灭乔氏的起始!”
公孙羊被这架势吓得愣了一下,身边不知哪个腿脚这么麻利的,当即递上弓箭。
魏劭动作利落,拉弓、瞄准,蓄势待发。
“主公不可啊!”公孙羊拉着魏劭拉弓的胳膊,吉利劝阻:“乔女此番议亲,是带着磐邑来的!”
“只要与乔女成婚,主公即可得到磐邑,不费一兵一卒!”
“区区几个妇孺,我照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磐邑。”
魏劭已然愤怒至极,强硬的手臂绷紧,任凭公孙羊如何阻拦,利箭以破竹之势划破长空射出,直冲乔女所乘马车。
乔穗仙还含笑的眸子倏然一凛,右手按下身边的宝珠,左手向前猛然一抓,一只羽箭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下意识看向窗外,只见不远处城楼上立着的高大人影也在看着她的方向,她默默放下窗帘。
宝珠被吓得不轻,她看着乔穗仙手里那只羽箭,一时间也有些后怕。
“女郎,这……”
乔穗仙随手将那只羽箭插进车厢的木头上,留下一个孔洞之后再拔下来。
“本以为带着磐邑便可以多几分成婚的胜算,却不想我们连活下去都没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