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雷声轰鸣。
青空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板路往家走。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他今日在药铺多耽搁了些时辰,这会儿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转过巷角时,一声微弱的呻吟传入耳中。
青空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巷子深处,一个黑影蜷缩在墙角,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在地上晕开一片暗红。
"这位公子?"青空快步上前,将伞遮在那人头顶。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美的脸。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却因疼痛而微微眯起。他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精瘦的腰身。
"救...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
青空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脉搏。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脉搏却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他掀开那人湿透的外袍,倒吸一口凉气——胸口有一道狰狞的刀伤,皮肉外翻,还在渗血。
"别怕,我带你回家。"青空脱下外袍裹住他,将他打横抱起。
那人比想象中要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他的头无力地靠在青空肩上,呼吸微弱而急促。青空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
回到家,青空将人放在床上,快速点燃烛火。暖黄的光晕下,那人的面容更显苍白。青空取来药箱,小心翼翼地剪开他染血的衣衫。
随着衣衫褪去,顾瑾的手顿住了。
除了胸口的刀伤,那人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泛着青紫。最触目惊心的是后背的鞭痕,纵横交错,像是被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过。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青空喃喃道。
他取来温水,仔细擦拭那人身上的血迹。指尖触到那些伤痕时,那人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青空放轻了动作,生怕弄疼了他。
清理完伤口,青空取出金疮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那人疼得皱起眉头,却始终没有醒来。青空又取来干净的布条,小心地为他包扎。
做完这些,青空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坐在床边,借着烛光打量那人的面容。他生得极好,眉如远山,鼻若悬胆,唇色虽因失血而苍白,却依然能看出原本的朱色。
"你叫什么名字?"青空轻声问。
那人自然不会回答。青空叹了口气,起身去熬药。等他端着药碗回来时,那人已经醒了,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看到青空进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别怕,"青空将药碗放在床边,"我是大夫,不会伤害你。"
那人没有说话,目光依然充满戒备。
"我叫青空,"青空在床边坐下,"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好好休养。"
那人终于开口:"佛亦。"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几分清冷,像是山涧的溪流。
"佛公子,"青空端起药碗,"先把药喝了吧。"
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青空连忙扶住他:"别乱动,我喂你。"
佛亦似乎想拒绝,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青空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苦涩的药汁入口,他皱起眉头,却还是乖乖咽下。
喂完药,青空取来蜜饯:"含着这个,就不苦了。"
佛亦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救我?"
青空愣了一下:"医者仁心,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作风。"
"你不怕惹祸上身?"佛亦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我身上的伤,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青空笑了:"我既然敢救你,就不怕惹祸。再说了,"他顿了顿,"你看起来不像坏人。"
佛亦嗤笑一声:"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
"但你的眼睛很干净,"青空说,"我见过太多人,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佛亦沉默了。烛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