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而来

李莲花跌坐在竹椅上，耳畔嗡嗡作响。记忆里师傅温厚的笑、师娘熬的桂花糖，还有师兄背着他偷酒的模样，此刻都化作单孤刀举剑刺向恩师的画面。喉间腥甜翻涌，他死死攥住桌角，指节泛白如骨："不可能……师兄他不会的……"

相绯思见他如遭雷击的模样，语气陡然放软。她蹲下身，伸手想要触碰他颤抖的指尖，又在半空顿住，最终只是安抚得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别想了，再过几日等你能长途跋涉，我便陪你回云隐山。你师傅他...他一直盼着见你。" 晨露沾湿的裙摆扫过青石，她垂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色，眼底泛起疼惜。

李莲花缓缓抬眼，苍白的唇动了动："相姑娘似乎知晓许多……"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你无需知晓我如何得知，也不必急着信我。"相绯思忽然起身，广袖扫过他冰凉的手背，带着药草清香的体温转瞬即逝，"你只要记得——"她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晨光将倔强的背影镀上金边，"我是为你而生的。"

李莲花垂眸轻笑，苍白的双手无意识摩挲着，语气淡得像飘在半空的云："相姑娘这话可就荒谬了。"他抬眼时，眼角细纹里藏着历经千帆的倦意，"世人皆为自己的江湖奔走，这世上哪有人能为谁而活？你看那云卷云舒，自在来去才是。你这般通透的医者，该比我更明白——"话音戛然而止。相绯思忽然伸手，指尖堪堪悬在他心口上方，像要触碰一抹随时会消散的虚影。

"你不懂。"相绯思突然打断他的话，直直地盯着他眼底的疏离，带着药香的呼吸几乎要贴上他苍白的唇:“我不是什么流云，也不是戏文听多了的痴儿。”

晨光勾勒出她泛红的眼角，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凹陷的脸颊，将他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李莲花只听到耳边的细语轻声道:“李莲花，你可知我为什么叫相绯思？步步莲花步步心，念念相思念念情。我只为你而来！”

李莲花却被这轻声细语给惊到了，大脑快速运转仿佛要抓住什么。就在他思绪翻涌间，天际骤然划过一道银蛇般的闪电，"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脚下地面微颤。蓝白色电光劈在竹篱笆上，干枯的竹枝瞬间燃起明火，又被随之而来的大雨给浇灭。焦糊味混着空气中骤起的硝烟味，仿佛连天地都在此刻发出警告，打断了这微妙又令人心慌的对峙。

相绯思下意识伸手护住他，却见李莲花望着那道焦黑的裂痕，目光中翻涌着连他自己都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

李莲花在滴答滴答的雨声中逃离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相绯思。大雨过后，他去海边捡了金鸳盟船只的碎片，拼拼凑凑造了一座莲花楼。李莲花心想，吃软饭终归是不好的，这莲花楼倒是能让相姑娘少点负担。

可李莲花并不知道，在他去四顾门那天，相绯思也跟着他去了。相绯思看着没有存在意义的四顾门，偷偷跟在李莲花身后，把李莲花的全部身家都拿走了。什么地契之类的还有银票，都在相绯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