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碾过夜空时,林余正困在窒息般的梦境里。
化工厂的铁皮管道扭曲成狰狞的巨蟒,浓烟中刘叙白的警服染满血污,他伸手去够那只向自己挥舞的手,却被突然坍塌的钢架阻隔。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刘叙白的身影坠入火海,最后只露出半截沾着泥土的警徽。
“叙白!”
”林余猛地坐起,后背撞上床头板。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睡衣,窗外暴雨如注,路灯在雨帘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手机屏幕亮起,凌晨三点十七分。置顶对话框还停在三天前
“这次任务有点棘手,等我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
”林余蜷缩在床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想起昨夜睡前,刘叙白的位置还残留着体温,而此刻枕头早已冰凉。
晨光被雨雾揉碎时,林余随意套上件外套。
他眼下乌青浓重,手指抚过洗漱台上并排的牙杯,刘叙白那支电动牙刷的底座还亮着微弱蓝光。
他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那是刘叙白上次出任务前留下的,字迹工整地写着“给我的宝贝”
公交车摇晃着穿过老街,林余望着雨刷器来回摆动。
怀里的桂花糕在塑料袋里窸窣作响,那是刘母最爱的点心。
推开单元门时,红烧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妈,我来了。”
刘母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鬓角的白发沾着面粉
“哎哟,小余可算来了!快坐快坐,我炖了你俩最爱吃的排骨!”
老人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目光扫过他单薄的衣领,“叙白也真是,明知道降温还让你自己来......”
林余的指尖在桌下蜷缩。茶几上摆着他们的结婚照,刘叙白笑得灿烂,右手偷偷比了个心
“他......最近案子忙。”喉咙发紧,他端起温水抿了一口,“不过说好了,等案子结了,陪您去庙里上香。”
刘母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心的老茧轻轻摩挲
“这孩子总把责任扛在肩上。”
老人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突然压低声音,“几个月前他回家,半夜接了个电话,脸色煞白。
第二天我问他,他只说‘队里有人做事不干净.”
老人叹了口气,“上次追捕持枪毒贩,在深山里追了整整两天两夜,回来时身上全是伤口,发着高烧还惦记着后续审讯......”
“我知道。”林余突然哽咽,泪水砸在碗沿,“可我总盼着他能多休息,哪怕就一次......”
刘母将他搂进怀里,白发蹭着他的额头:“傻孩子,你愿意等他、体谅他,妈都看在眼里。”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当年他爸牺牲时,我也像你这样熬过来的......
但咱们得信他,他是警察,更是你的丈夫,一定会拼了命回来见你。”
“你看看现在你这么憔悴,这么瘦弱他要是看了,肯定能心疼死了”
刘母的手抚上了林余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孩子,委屈你了”
林余看着着刘母眼中的那份心疼与无奈,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流。他感到自己无比幸运,既有深爱他的伴侣,又有一位始终牵挂他的母亲。此刻,他内心充盈着满足
“不委屈,我很幸运…”
林余,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陈野的电话,只不过陈野的这通电话,可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