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线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许燃被枕边细微的响动惊醒。陆煜蜷着身子背对他，指节攥着床单发白，压抑的干呕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又难受了？"许燃立刻翻身坐起，伸手抚上爱人后颈，触手一片冷汗。Omega摇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别开灯，你再睡会儿..."话没说完，人已经踉跄着冲向卫生间。

瓷砖的凉意从脚底漫上来，陆煜撑着洗手台剧烈喘息。镜中的倒影苍白如纸，发梢还挂着昨夜未干的水珠。他努力压制住翻涌的胃袋，却听见身后传来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转身时，正撞见许燃握着保温杯的模样——杯口氤氲的热气里，飘着几粒桂花，是他昨晚念叨过一句"想吃甜的"。

"漱漱口。"许燃将温水递到他唇边，另一只手轻轻圈住他腰，生怕他站不稳。陆煜盯着杯壁晃动的倒影，突然想起前世孕期，自己嫌许燃熬的姜汤太腥，直接泼在了对方衬衫上。此刻喉间涌上的酸水混着悔恨，他攥着杯沿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被许燃托住手腕，"小心烫。"

早餐桌上的白粥还冒着热气，陆煜盯着碗里卧着的溏心蛋，胃部又是一阵抽搐。许燃立刻抽了张纸巾垫在他肘边，"吃不下就别勉强？"话音未落，Omega已经夹起蛋，咬下的瞬间却突然红了眼眶——蛋黄流淌的模样，竟和今早B超单上的胎芽如出一辙。

"真的很像。"陆煜喃喃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检查单。许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起身绕过餐桌，将人轻轻圈在怀中。晨光穿过厨房的玻璃，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金边，"等他再长大些，我们就能听见胎心了。"

整个上午，许燃都在书房整理孕期资料。打印机吐出的纸张堆成小山，从胎教音乐清单到营养食谱，每一页都标注着不同颜色的记号笔。中途听见客厅传来动静，他探头望去，却见陆煜正踮脚够高处的储物柜。孕早期不稳的身形晃了晃，许燃几乎是瞬间冲过去，将人稳稳接住。

"想拿什么？我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臂牢牢环住陆煜的腰。Omega有些窘迫地指了指顶层的盒子，"以前的相册...想看看小时候的样子。"当泛黄的相册摊开在茶几上，许燃指着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出声，"原来陆总小时候这么软。"陆煜的耳尖泛起薄红，却伸手覆上他手背，"现在也只给你摸。"

暮色降临时，陆煜又开始犯恶心。这次许燃早有准备，提前在床头备好姜片和温水，半搂着他靠在自己怀里。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陆煜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小腹上，"好像...动了一下？"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在寂静中捕捉那抹若有若无的震颤。许燃低头吻去他额角的冷汗，"是我们的小调皮。"

深夜，陆煜终于沉沉睡去。许燃轻手轻脚起身，将新到的孕妇枕塞进他腰后。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枕边的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光斑仿佛还在跳动。他摸出手机，在购物车新增了婴儿床，付款时特意勾选了"加急配送"。床头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而他知道，往后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都会用来守护这份失而复得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