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潮湿的海雾还未散尽,悬崖边的巨型跳跳床已经发出漏气的“嗤嗤”声。江砚白蹲在锈迹斑斑的悬崖秋千旁,指尖抚过座椅上用荧光涂料画的卡通乌龟,腕间沉香手串突然崩断。圆润的珠子骨碌碌滚进崖边裂缝,惊起栖息在礁石缝里的学舌鹦鹉,它们扑棱着翅膀齐声高喊:“退钱!退钱!”逗得远处调试设备的导演组笑作一团。
“家人们!今天的挑战是——”导演举着扩音器从榕树后跳出来,身后工作人员推着的道具车叮当作响,车上堆满亮片装饰的荧光色广场舞战袍,还有印着“社会摇必备”字样的发光墨镜。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温晴踉跄着后退半步,颈间粉色贝壳项链应声而断,圆润的珍珠如流星般滚向悬崖边缘。
傅寒舟几乎本能地伸手拽住她的衣角,战术腰包的金属扣擦过跳跳床发出脆响。温晴仰起脸时,睫毛上已经凝着泪珠:“都怪我太笨,又给大家添麻烦了……”她湿漉漉的目光越过傅寒舟的肩膀,直直望向人群中的江砚白,海风掀起她发间散落的珍珠发饰,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
就在这时,一抹淡蓝色身影从礁石后转出。新来的素人嘉宾许柔踩着特制的镂空防滑凉鞋,捧着白色急救箱款步轻盈,发间铃兰发饰随着步伐轻颤,露出锁骨处与江砚白同款的沉香木纹身贴。“江老师别担心!”她小跑着靠近,急救箱上的红十字标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我在医学院进修过急救护理!”
碘伏棉签即将触碰到温晴膝盖擦伤处时,许柔的指尖突然顿住。她蹙起秀气的眉,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不过这伤口的形状……看着很像被尖锐物刻意刮伤的。”话落,周围空气瞬间凝固。
沈梦蝶踩着十厘米细高跟上前,红色美甲重重敲在跳跳床边缘:“许小姐刚来就会破案了?昨天温晴的项链还是完好无损的。”她话音未落,许柔眼眶迅速泛红,泪珠在睫毛上打转:“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只是想起江老师上次在片场被道具划伤,也是这样整齐的伤口……”她低头时,浅棕色发丝如帘幕垂下,完美遮住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林小满转动着石膏假腿,京剧脸谱贴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色彩。她突然用假腿挑起许柔的急救箱,金属关节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箱底躺着半截粉色丝线,与温晴断裂的项链材质分毫不差。“有意思,”她勾起唇角,目光似笑非笑,“许小姐的急救箱,怎么会藏着别人的首饰配件?”
“不是我!”许柔踉跄着跌坐在跳跳床上,床垫突然“噗”地喷出紫色烟雾,呛得她剧烈咳嗽。她慌乱地抓住江砚白递来的手帕,指尖微微发抖:“我今早来的时候,急救箱就被人打开过……”她突然指向傅寒舟,眼眶通红:“刚才只有傅先生靠近过我的东西!”
傅寒舟沉默着从战术腰包掏出取证手套,动作利落地将丝线装进证物袋。他手腕内侧的微型摄像机闪着红光,映出许柔瞬间凝固的表情——原来从她出现的第一刻起,所有举动都被完整记录。
此时导演组突然按下遥控器,悬崖秋千自动启动,《酒醉的蝴蝶》的旋律响彻整片海域。江砚白刚被绑上安全带,许柔突然扑过去调整肩带,胸口的沉香木纹身贴不经意间蹭在他肩头。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江老师小心,昨晚我看到有人往你矿泉水瓶里倒东西……”
话未说完,秋千突然荡起,巨大的惯性将许柔带得踉跄倒地。她雪白的脚踝处,一道新鲜的伤口蜿蜒绽开,在蓝白相间的裙摆上晕染出刺目的红。“停!”温晴带着训练有素的螃蟹大军冲过来,几只螃蟹钳子上赫然夹着沾有松节油的布条,“这伤口的形状,和我道具箱被破坏时的划痕一模一样!”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凌晨三点的监控截图: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鬼鬼祟祟潜入储物间,背影与许柔的身形高度吻合。海风掀起温晴散落的发丝,她望向许柔的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冷静,而被众人包围的许柔,正蜷缩在跳跳床角落,泪珠大颗大颗砸在裙摆上,却再也无人伸手为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