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存在……吗？

这个念头像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缕稻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混沌中微弱地摇曳。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比最深沉的夜晚还要纯粹，连光都吝啬到访。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

冷……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是过了一瞬间，还是一千年？我毫无概念，意识像漂浮在温暖羊水中的胎儿，浑浑噩噩，对外界毫无感知。直到那阵冰冷刺骨的触感，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入混沌的意识。

是从四肢传来的，一种僵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不是皮肤接触寒气的冷，而是从身体内部、从每一寸骨骼里渗透出来的冷。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反应。再试着蜷曲脚趾，依旧徒劳。

我被困住了？

这个认知让混沌的意识泛起一丝涟漪。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能"感觉"到身体被某种东西穿透、束缚。脖子、手腕、脚踝，还有心口位置，都有冰冷的异物感，像是戴着常年不摘下的镣铐，早已与血肉生长在一起。

意识像久未调谐的收音机，开始断断续续接收到外界的信号。先是听觉恢复了微弱的功能。极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链条在缓慢移动。还有空气流动的声音，带着潮湿的腐朽气息，从上方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是触觉变得清晰。我能感觉到自己"坐"在一个粗糙的平面上，石质的触感，上面刻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身体保持着某种固定的姿势，无法弯腰，无法转头，甚至连眼皮都无法抬起——如果我还有眼皮的话。

我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动不了？

无数问题涌现，却找不到答案。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的荒原，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