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贺发疯地朝前跑着,伸开双臂,
让凉风更迅速的渗透进她的身体,
熨贴自己烦躁激动的情绪。
一想到丁子,贺贺就不能平静。
贺贺东倒西歪爬上了夜班公交车。她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枚一元的硬币,又把右手的半瓶酒转到左手,在右边口袋里摸出一枚一角的硬币,扔进投币箱,然后挑衅的看着司机,仿佛在说:我这两天就是爱找别扭,谁惹了我就等于同了马蜂窝。司机把头转向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车上仅有的几个人,疲倦尽显得脸上还带着戒备的神色,一点也不因为黑夜能掩饰一切,而露出真诚。贺贺对司机说到广场路,喊她一声,她怕自己会睡着了。司机递给她一沓纸说如果想吐就吐在上面,很明显贺贺醉地推不动车窗。
虽然贺贺很想睡,可她睡不着,她的心极度疼痛,是被谁用刀子扎进去,却不急着要治她于死地,在那里慢慢转动玩耍的那种疼痛。
贺贺回到了她的家,这房子是她三年前大学毕业时租的,虽然很小,却是贺贺的避难所。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住处,只有这个小屋,小屋十平米大,与所有的大学生出租房内容一样,一张铁架木板床,一张油漆斑驳的桌子。墙角杂乱堆积着锅碗瓢盆,还有一张典型的学生菜板,是从阶梯教室桌子上拆下来的木板。
扑在床上,贺贺又流眼泪了。奶奶临死前颤颤巍巍地递给和和一个纸包一层层的布,裹着她一生积攒的私房钱,零零碎碎。奶奶拉着贺贺的手,说:“这钱不能乱花用它租个房子你孤身在外该有个栖身的窝儿才行。”伯母的眼神恶毒而气愤,奶奶用尽全力打了床边大伯一记耳光:“春生,你要敢用贺贺的钱,到阴间我与你。爹都不能饶你。”奶奶说完就走了和和铺在奶奶身上大哭她知道这个事上自己没有一个亲人了呵呵就用那钱租了这间房子一下子交齐了三年房租如果没有奶奶现在自己该在什么地方?
贺贺流着眼泪想着奶奶,想着奶奶干瘪下垂的乳房。父母在村口大桥倒塌时双双去世那年贺贺三岁。贺贺不知道什么是死她只知道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自己家没有一个人说笑。第一天,院子西北角便垒出一个土灶台,第二天,灶台的锅里冒出阵阵油香,是二爷家的玉堂叔在炸豆腐泡儿、酥香馒头丁儿,他不时吆喝着凑上来的小孩子离锅远一点,也能抽出时间给贺贺包一包。这屋有一个大大的黑盒子她看见爸爸妈妈躺在那只黑盒子里睡着了。她叫爸爸,爸爸眼都没睁,她叫妈妈,妈妈也不理她,然后他就哭了,她挣扎的也要去睡觉,她要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大伯把他抱开,将绳子穿过磨眼儿,把她拴在院子角落的青石磨盘上,然后,人们抬着大盒子走了。贺贺哭呀,哭着喊爸爸妈妈。后来被人搀扶的奶奶扑过来搂住她,奶奶掀开衣衫,把皱巴巴的奶头塞进贺贺嘴里,说道:“乖吃蜜蜜,不哭,吃蜜蜜。”贺贺能记起的也就这些了。
贺贺哭累了,想睡,一闭上眼睛又想起丁子,还有与他甜蜜的过去。
她有点儿饿,她从床头桌子上摸出一包方便面,水瓶空空的,干吃实在难以下咽,自己的胃也受不了,她到走廊里,从别人的炉子里加一块儿燃烧的煤球,又拿自己一只新的给别人放进去。
一阵香味扑过来,方便面煮好了,贺贺食欲大开,方便面没有营养,里面又有一些防腐剂及肉味香精,吃了胃疼。但现在只能这样了,离开了丁子,她就没钱用,明天吃什么,恐怕明天连方便面也没得吃了。
她想自己应该找份工作才是,对,刚才那张报纸上会不会有招聘启事呢?贺贺像一只饿极了的猫发现老鼠似的,直直地看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方块信息。她不知道该去应聘哪份工作,她也不清楚自己能干什么?贺贺没有工作经验。
她从大学毕业,第一次应聘工作认识丁子时,就跟她在一起一直三年,那天的情景依然清晰和合作,在人堆儿里那家单位只照只准聘用三个人去,来了100多个应征者。夏天的高温加上每个人呼出来的气,使空调早就失去了作用,脚趾手指涂满了蓝色、紫色指甲油的贺头昏眼花,穿着凉鞋的脚不停的摆动显示出她极度的不耐烦。
丁子,男,178公分,英俊,72年出生,有车有房事业有成。欲觅貌特美,身材骄76,80年属龙,属猴的视力健康的正派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