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走廊里浮动的竹影在光下摇晃，银握着木屐的手指骤然收紧。

一道压抑的哭声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像藤蔓般缠住银的脚踝。

拐角处纸门半掩，昏黄烛火将人影拉得扭曲，鲁美嘉雪白的和服下摆浸在茶渍里，怀中抱着一只霸王花。

"为什么父亲母亲只喜欢弟弟..."少女的呜咽声里裹着尖锐的恨意，沾着泪痕的脸埋进霸王花的身体前，"我要当联姻的工具，为什么..."霸王花用自己的手轻轻安抚少女。

银从少女的各方面猜测到这个人可能是小次郎的未婚妻，安倍·鲁美嘉，并且佐佐木真一郎说晚上有宴会，这个少女在佐佐木家也就不意外了。

银不打算在听下去，毕竟是佐佐木家内宅，贵女们的闺房秘辛自己还是不要卷入为好。

银放轻脚步，刚将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上，不料衣脚却被廊边盆栽的藤蔓勾住。

撕裂布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如同一声惊雷炸响。

"是谁在那里！"鲁美嘉的声音瞬间冷下来，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银看见纸门上映出晃动的人影。

纸门被霸王花的藤蔓甩飞，夜风吹散了鲁美嘉鬓角的碎发，露出她眼底尚未褪去的警惕。

当看清月光下那张清冷的面孔时，她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在政商宴会上总站在父亲坂木身后的银，此刻竟意外地出现在自己崩溃的现场。

"你是谁？"鲁美嘉知道这个人，不过她还是问到。

银微微欠身："抱歉迷路走到这里，我是银。"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因方才的场景露出惊讶之色，仿佛只是偶然路过的路人。

鲁美嘉盯着眼前这个沉静的身影："坂木家的继承人"她深吸一口气，赌徒般的疯狂在眼底闪过："我认识你，你是坂木的儿子是吗？有兴趣做一笔交易吗？"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鲁美嘉紧紧盯着银的眼睛，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说说，我听一听。"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雪夜温泉蒸腾而起的雾气般的疏离。

鲁美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凉意："帮我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她上前半步，"只要你帮我参加，过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安倍家族愿为你奉命，对你马首是瞻。"

银眉峰微挑："为什么你不参加？"

鲁美嘉猛地转身，踢开脚边半块青花瓷片。碎片撞上廊柱，发出清脆的回响："你知道我的父亲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自从弟弟出生后，我的存在越来越低。即使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家族的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喉间涌上的哽咽让话语断断续续，"可就因为我是女孩，父亲要把家主的位置给一个只会斗鸡走狗的废物！"

"我也想要权力，"鲁美嘉猛然回头，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光，"想让父亲母亲看到我！而不是像件货物一样，被送去联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银的目光扫过鲁美嘉凌乱的衣襟与发间歪斜的簪子："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又要去干嘛？"他抬手抚过廊柱上精致的雕纹，指腹碾过某处细微裂痕，仿佛在丈量这场对话里潜藏的玄机。

"我在这里是因为佐佐木真一郎对我的帮助，我和他们做了交易——"少女突然仰起头，脖颈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只要我能把那个未婚夫小次郎，培养成一个绅士，佐佐木真一郎就能为我争取到参加安倍家族事务。"

她癫狂地笑起来，笑声撞在回廊上又反弹回来，"多可笑啊，我要教会一个想要自由，不被束缚的人成为绅士，而这居然是我留在权力场的唯一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