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在香槟塔上流淌成金色的河。

银握着空酒杯的手指微微发凉，宴会厅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裹挟着玫瑰香氛，将他困在雕花立柱的阴影里。

忽然，乐池奏响《维也纳森林牧场圆舞曲》的前奏，单簧管吹出清脆的鸟鸣，三角铁的轻响像晨露坠落。

人群如潮水般退向四周，露出中央镶着月桂纹的舞池。银被身后涌动的宾客推着向前，高跟鞋踉跄地踩在拼花地板上。他慌乱地扶住天鹅绒帷幕，抬眼望见大木茂倚在廊柱旁，领结在灯光下泛着丝绸光泽，修长手指正轻轻叩着节拍。

乐声渐强，弦乐织就绵密的旋律，周围的人群已经双双结伴。

银攥紧发烫的耳垂，穿过飘着雪松香的空气走向他。裙摆扫过盛满玫瑰花瓣的银盘，惊起几缕甜香。

大木茂倚着雕花栏杆，白色西装的袖口微微卷起。这已经是今晚第七个来搭讪的女生，他礼貌地拒绝完最后一位涂着艳丽红唇的女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香槟杯，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宴会的乐声混着香氛在空气中发酵，让这场应酬愈发显得冗长。

忽然，一道纤细的身影穿过摇曳的烛火，银白刺绣的礼服裙摆扫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大木茂条件反射般开口："抱歉，不加联系方式，不跳舞。"尾音还在空气里打转，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有兴趣和我跳一曲吗？"

带着笑意的男声清亮如碎玉，大木茂猛地抬头。眼前人盘起的长发间别着珍珠发饰，睫毛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酒红色唇釉在灯光下泛着水光——分明是女装打扮的银。他耳垂上的银质耳钉晃了晃，像是落在春溪里的月光。

大木茂呼吸一滞，银歪头时，发间茉莉香混着他熟悉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认不出了？"银故意压低声音，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沙哑。

大木茂喉结滚动，突然欺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银泛红的耳尖："如果是银的话，我很荣幸。"他伸手扣住银的腰，指尖隔着柔软的绸缎，触到对方骤然绷紧的肌肉。

乐声恰好转为舒缓的慢调，大木茂带着银滑入舞池。旋转间，他瞥见银颈后散落的碎发，突然很想咬上去，在那片雪白肌肤上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

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如流星般坠入寂静，大木茂的指尖仍紧扣着银的腰际，两人交错的呼吸在空气中织成灼热的网。水晶吊灯将细碎的光斑洒在银泛着薄汗的后颈，发间的茉莉香与急促的心跳声缠绕在一起。

大木茂缓缓松开手，却仍牵着银的指尖不愿放开。他垂眸注视着那只裹在缎面手套里的手，想起旋转时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银歪头轻笑，眼尾的珠光随着笑意轻颤："怎么，还没跳够？"

话音未落，大木茂忽然将银的手抬起，白色西装袖口滑落的瞬间，温热的唇已轻轻印在他手背上。

这个吻带着羽毛般的轻柔，却让银浑身一震。手套下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战栗，像是被点燃的星火，顺着血脉烧到耳尖。

"这是谢礼。"大木茂抬眼时，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银溺毙。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银手背上的纹路，仿佛要将此刻的温度永远铭刻。远处传来零星的掌声，而他们周围的空气却浓稠得令人窒息，只剩彼此紊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