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后姚氏看着冷清下来的铺子里,顺便找了块布巾擦抹干净桌面上的水渍还有客人喝剩的两杯残茶,准备一并倒掉,这一起身发现客座底下有张银票!
她便捡起客座下面的那张银票,待看清是城中百祥银号所持票据后,明白是黄铮不愿意白收他们夫妻这份人情,硬是把张两千俩面额的银票留在桌下面,打算等她自己发现!!
这年月难遇像黄铮这样,不贪便宜还很硬气得主,姚氏望着手里的银票,各种滋味齐涌上心头。
“婆娘,妳今天有口福了,看这是什么!”说话间就见男主人,手上拎着条肥硕地大青鱼,兴高采烈的走进铺中,似有意在婆娘面前炫耀他今儿在外头的收获!!
姚氏看着夫君手中的青鱼,又看看手里的银票,心中五味杂陈?她把银票搁在桌上,调笑着打起精神来道:“唉呀!鱼挺大啊。”
男主人将鱼递给她,得意地说:“可不,今儿运气好,连虎哥他们没钓上的青鱼,倒叫我一杆钓着了。对了,铺里生意咋样了今天!”
姚氏指向桌面丝毫没有犹豫地把黄铮上门寻钧窑沁雪茶具的事,她送茶具给他的也一并说了出来,眼前这面容清秀似书生的中年男人,姓陈名来,媳妇姚氏,他们来自以药闻名地樟树镇人。
陈来听后眉宇转柔和的笑了笑说;“那套茶具已经放了蛮久,得手两千俩妳就不会退点给档主,人情往来懂不懂!”
姚氏并没生气反而顺着他,“…是是是?
陈来拿起银票看了看,忽然叹息道:“黄档主倒是个厚道人,先收着等下次找空,我带上银票去趟花条!”
凡他说的姚氏未有过半句质疑,如当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说的对,再贵得茶具也有价格,倘若真收下这银票,无疑是人情有愧!”
陈来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把手上的银票重又交还给姚氏,由她暂时保管,顺势过渡到下件事上:“前些日子妳说想鱼吃,这不,我把鱼收拾一下,待会炖了?”说着,他便提着鱼去了后铺!!
姚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再说,骤斋阁
黄铮携带回今天的成果,和阿术返回茶楼后院!
黄郃此刻正忙于招待前来喝茶的客人,无暇顾及后面的堂弟黄铮和他带回来的东西……
等到他从忙碌地前楼抽身走出,却见黄铮早已将桌上的木箱打开,把里面的茶盏取出欣赏着,冲进来的黄郃表功道;“看吧,为弟费了好大劲才从陈夫人家搞到手。”光线刺眼怕黄郃没看清,转身背向倾斜下来的阳光,把手上的茶壶给他,“质地这色泽,简直完美。”
黄郃伸手进箱,拿了另一个茶盏,没接他的,端详片刻后;“没叫那帮打手替你出面,表现不错?”
“为弟养那帮打手是让他们看守赌档,以防有人滋事,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了真是!”黄铮受不了一点质疑,尤其来自于黄郃?
紧跟着阿术开口;“来去都我和档主,小人可以做证!”
黄郃本来就质疑其弟的办事效率,更是根据以往教训提醒他,他是不可能在短短数个时辰内,寻找到桌上这套茶具的,肯定借助了外力,因此才会引发出这样一段话!!
多少给阿术点面子,没再坚持刚才的说法,“我是看阿术跟去的份上,才信你小子?”玩赏了会重新放回箱子里,扣上箱盖抱着就走……
“这就没我事啦!得得,走吧走吧!”黄铮见黄郃抱走箱子,连个表示都没有时当场坐不住了,话里有话的进行暗示。
黄郃止住前行地脚步,抱着笨重的木箱竟然腾不出手来,索性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瞟了坐那人一眼,好笑着数落道;“搞没搞错,你小子输了棋,怎么怪到赢家头上了,不是你说的输家要满足赢方一个条件,怎么不认账。”说着手里的箱子被阿术给接了过去,空出身来的黄郃转瞬走回桌旁,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黄铮没被唬住,依旧是那个欠扁的样子,回嘴道;“哼小看人,为弟是指钱財方面大方点,毕竟这套茶具也值两千俩,多少给点酬劳?”
了解自家人都什么德行,哪儿惯来的毛病,黄郃不得已转而从衣袖夹层里摸出几粒碎银,啪嗒,扔黄铮面前,“拿去花,不用谢!”
黄铮看到桌上少可怜的几粒碎银,鼻子差点没气歪,想他好歹花了两千俩银票弄回来的茶具,反馈给他的就桌上毛毛雨似的酬劳,连撮茶叶都买不起,不竟嫌弃地说;“这么点连摄茶叶都买不起,为弟好歹花了两千俩银票,知道哥你抠,可再抠也别抠自家人身上啊”
黄郃听他在那巴巴个没完赏记白眼,“小子贪心容易招致祸端,为兄这是替你考虑,有这闲钱花刀仞才实在,还有事,先这样吧。”话罢!转身就走……
黄铮不满的嘟囔着,“有总比没有强,唉!倒霉。”
阿术在廊沿外旁观两兄弟为酬劳,谁也不让谁,这在他有限的认知中,亲人兄弟间肯定要比外人可靠,但他们却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其实他说不上来,全当看个热闹!!
阿术看入眼里,实则羡慕他们这种有打有闹说说笑笑地生活,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幼没了双亲,无法体会到来自亲人的关怀与呵护,造成了现在见什么都想尽力帮一把,如同刚才维护黄铮那样,力顶黄郃;“掌柜你对待档主,感觉还没那个开古玩铺里的女人好?”
黄郃听了阿术话后,觉得他心直口快,本意是好但有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何况还新来的,有必要敲打敲打,“后生仔你看事光看一面怎么行,要有自己的思想,她再好也是外人,哪能和我这做哥的去比较。”
阿术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有所欠缺,肯定比不了黄家兄弟,常年泡在生意经里的人,人情世故混得跟个人精似的能差到哪去。
反倒对人对事太过片面,不利于他今后的成长,深深地牢记在心里;“能到掌柜您身边是莫大的荣幸,档主和您都是小的贵人?”
黄郃一听"贵人"这两字只觉好笑,当下严肃的告诉阿术:“记住,带你来的才是贵人,而不是我和黄铮!”
“都是贵人,没有你们小的还在人茶庄外遭罪。”阿术一脸诚恳,明白是谁领自己踏进脚下这座茶楼的,做人就得知恩图报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短短半天下来,黄郃就在阿术身上看到某种叫做,"真诚"比真诚还珍贵的恰恰是年轻人得态度,态度好意味着将来,会有更好的机缘!
尽管黄郃阅历深厚也很少遇到一两个像阿术这样真诚,能不欣赏;“你这小子尽捡好听的说,能做到真诚以待绝非易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慢慢学吧。”
阿术抱着箱子跟在黄郃身后,闻言像下了决心一样,不住点头;“掌柜,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学点东西在身上!”
黄郃听罢,嗯了一声道,“去贮物房放箱子,再领你熟悉熟悉环境。”
另一边:黄铮闲及无聊特意让人把茶房做事的易茗尘给叫来花廊。
后者摆出副你吃饱了闲的慌,有屁快放地样来,“把我叫来,没话啦?”
“整天闷茶房熬那些茶,都错过和玉言叙旧,才找茗尘你出来坐坐!”黄铮喝着茶边说着话,顺带把那人来过得事也告诉了易茗尘……
易茗尘恼了,骂黄铮;“玉言在时一个两个没吱声,等人走了才叫我出来,心真好啊黄档主?”
黄铮发岀几声干笑,接着解释给对面人听:“这真怪不得本档主,他来时候我俩也不知道哇!”
引发的不愉快就此揭过,总不好为这点事记心里一整天吧,易茗尘哼了一声随即起身准备回他的茶房…………
黄铮见他要走,赶紧出声拦下道;“事情晚点做又沒人催,再坐会!”
“你是有事藏着想跟我聊,趁早说?”易茗尘重新坐下,索性就听听黄铮会给自己说岀什么东西。
后者清了清嗓子,故做神秘地讲:“不久前在这里下了几盘棋,是有规定那种玩法,可能我今儿手气不好,直接把套茶具输给你们掌柜的,茗尘你猜他要得是哪种?”
易茗尘干脆摇头不想费那个脑,等着他揭开谜底!!
黄铮了解对桌,自觉点揭谜,“知道钧窑吧,专门走了趟东城那的古玩街,才在本档下面一个租户那买到了!”
常年与茶叶打交道,不知道茶具这话易茗尘是讲不岀口,至于"钧窑"他还是知道一点,“钧窑以窑变著称,入窑一色,岀窑万彩,就知道你小子手气不佳但运气尚可,那套茶具呢拿出来看看。”
黄铮极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大腿,“被你们掌柜抱走了。跟你说,那套钧窑茶具真的绝了,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肯定能让我哥满意,这不,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
易茗尘有些好奇;“都知道钧窑有市无价,你也是捞到了,花了多少。”
黄铮得意一笑,自豪的说“刚开始陈夫人说送,后来我走时留下张两千两的银票!”
易茗尘同时,看了眼桌上的几粒碎银,笑着埋汰道;“给这么点碎银当酬劳,掌柜着实抠了点。”
黄铮拿起手边一粒碎银,附和他,“谁说不是呢,有比沒有强多少是肉,说点别的。最近就见你徒弟和小飞跑上跑下,岀新茶了吗?”
易茗尘随即起身,走时听他问出没出新茶,“哪来那么多新品,有了也瞒不过你黄档主啊!”
黄铮摸着下巴昵喃道,“也是,这茶的新品可不像别的东西,一下就有。”边说边端起杯盏,喝了口茶,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当下又拉住要走的易茗尘兴奋的讲;“要不咱抓紧研新的养生茶,说不定能吸引更多爱美地姑娘,媳妇?”
易茗尘心说黄铮是想一出是一出,新品茶哪那么容易就有,大大小小各种茶楼茶摊扎堆开花,各有招牌,吃的喝的数得着无非就那几样,谁肯多花时间用在这上头,他个外行难以明白,决定逗逗他;“想不到档主还懂研茶。”
“不说我都知道,玉言长期喝的那款花茶岀自你手,既然这样再新研几种养颜茶出来,没有问题的啦!”黄铮大有要说服对方的势头,尤其他刚才拿有色眼镜瞧人,怎么怀疑自己不行,还是想一岀是一岀……
听不惯黄铮哪哪都轻快以为下厨呢,易茗尘看他时没好个好脸,话也说的刻薄道;“黄档主,你以为钻研茶艺随便翻几本书,对着茶叶捣鼓捣鼓,就有新品出手,真容易的话,我这个奇茶传承人称号让给你好了,这么说吧每种新品茶的诞生都需要反复尝试和调配,还得考虑茶叶的特性、配比丶功效等等。还有就是,玉言喝的那款花茶,并非岀于我手,别搞错了你?”
黄铮却铁了心,要拉他一起试水,“管他呢?能不能研岀养颜茶是你这个奇茶师考虑的事,本档主顶多在财务方面予以支持,偶尔尽我所能搭把手,到时候赚了钱,排除我哥,你我全分?”
易茗尘被他说的毫不动心,想他从师以来立志发扬,那些快灭迹的奇茶,尽其所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或尝到,如今搁置以往拿手的,转而钻研他说的养颜茶,搞得心里没底……
“过段时间等茶房那边闲下来,再来考虑!”
“都行都行?”黄铮达到了目的很是愉快地目送姓易的离开!!
易茗尘脚下不停带着满脑子杂念,径直回到茶楼后面那座清雅地红门院里,兼具茶房与居所,平时就几个徒弟住,而他和黄郃住一块。
屋里充斥着股浓重的茶香,只见灶炉上分别架了几十只铁壶,有的壶口直冒白烟,有的沸水嘟岀壶直往下流,高个子小飞早已汗流浃背,时不时翻开壶盖瞅瞅里面茶水好了没有,见沒好便走开忙别的去……
他们几个忙不过来,易茗尘也接手其中一个徒弟的活计,半个时辰下来前楼茶小二茶官来来回回,奔走于茶房,相告茶客的需求!!
连讲话都没有时间,各自干着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