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这可能是我在接受那样巨大的疼痛之后一直以来的状态。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现在的这种状态,黑暗带来的落寞与寒冷,使我在体会着没有知觉的痛苦下,还感到了直透心灵的冷。
好像这种状态的持续不过是每天午夜都会做的一场梦,只是这场梦里倒是没有清晰的画面,我终于不用像过去那样在母亲充满泪水的脸庞,父亲擦泪叹气的身影中落泪。最庆幸的是不用看到那个叫做哥哥的人,对我施行的种种家暴和他对父母的打骂,也看不到小学时被周边同学指指点点的目光和讽刺的话语。这里对我真的是天堂,除了有些落寞,倒是没什么值得难过的了,真不愿意醒来……
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绪像回马灯一样一遍遍轮回。
我从小都生活着一个不幸福的家庭,用邻居的话就是我错生在了哥哥的后面,如果我是大的那一个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的家庭充满了暴力,用我最喜欢的作家的一段话:那是家庭内部因素导致的直接暴力,我把它称作最严酷的“冰寒炼狱”,充满了无情的自私和讽刺。在一个呆板的小家庭里,弱势一方被动接受着“刀山、火海、油煎、炮烙”的折磨,另一方高歌口号提倡自由,无视诺言,忽略孩童,真傻假犯错,到头来还是要经历孤独带给自己的黑色幽默。
我想我就是那样一个在童年就失去童真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存在,卑微到尘埃里,只是和哥哥带着反抗语气的一句对话,就会惹来一顿毒打,而父母呢,自顾不暇。就只有母亲还会在深夜抚弄我留下的伤口,后来我们都失去了反抗的本能。
因此,在别的孩子梦想着成为飞行员,科学家的时候,我的梦想只是离开这个家庭,远离这个哥哥和无尽的被暴力,是的,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奢望有童年。
在这种逆动力的驱使下,我一直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想忘记一件事的时候,你就逼着自己投入地去做另一件事吧。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它确实奏效。而我忘记自己伤痛的方法也就只有学业了,我倒是反而成为了那个城市里小有名气的音乐天才。
随着我年龄的增加,对脱离这个家庭意识越来越强烈,我的身材从小就臃肿,而那张继承了父母惊艳脸庞所有优点的我,也因此收到了来自面色狰狞哥哥更多的毒打。但是在人生中步履维艰地蹒跚前进,你始终要在最难坚持的地方继续坚持,在最懦弱的地方克服懦弱。如果连自己都在慨叹不公,又如何不忘初心地继续走下去?
这种“魔鬼”般身材也使我与许多机遇擦肩而过,由于家里的钱被哥哥败光,根本没有能力去支付那旁若天文数字的留学金。好在终于,我得到了机会,学校为我争取了一个巴黎交换生的名额,这是我梦想的国度法国的首都,我终于可以抛开一切冲向我的梦想,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在巴黎的日子并不是想我所期待的那样,以为得到机遇就等于得到一切的我到底是错了,巴黎大学昂贵的学费我根本难以承担,尽管我在课余空闲抓紧一切时间去打工,也只是杯水车薪,我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我尝试向各种公司投我写的稿子是开始于我的启蒙老师金雅小姐,她是一个英语,中文都很好的日本女人,她对我的随手的作曲表示出无比的赞赏,并希望我能在广大公司毛遂自荐。可惜,所有公司在看到我的这幅样子时,连稿子都没有看就拒绝了,我也因此看透了这事态,似乎黑暗就是在那之后开始的。
我只记得在我陷入黑暗之前,看到了一个男人,奇怪,明明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潜意识里却觉得那是个令人心安的人。至少,这个人使我享受到了极少能得到的温暖,在与我现在环境的对比之中,就像在两极的人突然感受到一次太阳普照大地的滋味,从此便再也难以忘记,深深陷入这种温暖之中。
“洛羽!洛羽!”感觉好像有人在叫我,那边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道光,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好像是一个少年。天啊,那个少年像天使,脸庞如精致,等等,那眼睛,鼻子,可不就是我嘛!不对,我没有那么瘦,这个孩子不是我。
“洛羽,你甘心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我的喉咙仿佛被堵住,发不出声。那个少年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回去吧……”
“天啊,这孩子醒了!”睁开眼后,刺眼的灯光使我眼睛感到被撕裂的痛,慢慢适应后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穿着干练的西装挡在灯光前,遮不住的光线尽收入我眼底,那完美的脸反射在我棕色的瞳孔上,呼吸难以抑制地顿了一秒。
“你……你是天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