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白川把兀锦放下,把头又探出马车对蒙伤言:“蒙伤,你去拉辆马车来,把受伤弟兄都送到营里疗伤。”蒙伤丢下一句“要你说?”便策马而去。白川坐在马车上思考良久,回忆着方才的厮杀,突然感觉心里有些许不知所措。“我好像欠了我营里弟兄,太多了。”他自言自语着,从死守雍州到兀锦来犯,从调寥寥无几的铁熊军随行去会稽到方才的厮杀,可他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现在全城都知道兀锦便是那次大战的主谋,他若把兀锦带到城内,会发生什么?
一柱香的时间后,白川车驾已停到了雍南公府门口,白川把兀锦扛到肩上,流火前来迎接,“流火,你现在去请个郎中来,赶紧的。”“诺。”流火应道,随后便去取钱。白川把兀锦扛到自己房里,把他已残破的布衣脱下,这次他没穿之前的锦袍,倒是一件粗麻布衣。就见兀锦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有的里面满是淤泥,是难以找到一处完好的肌肤,此时,流火气喘吁吁地敲门高声喊:“千岁!郎中来了!”来的这郎中来头不小,是雍州城有名的郎中李秀清,更是巨鹿郡李家秀字辈的长辈。白川给李秀清开开门,见那李秀清须发灰白,携一药盒,着一身浅灰粗布袍子,进门四下望了望,理也不理白川便径直走向床上的兀锦。走到近前,坐到床边掀开药盒,把几个小包依次放在一边桌上,白川见此想要退出房间,却听到李秀清头也不回地说:“千岁,劳烦您取桶雪来。”白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也不太习惯别人喊他千岁。“千岁?劳驾。”李秀清又重复一遍,白川才反应,回了句“哦,行。”就关了门去取雪了。
白川取了桶,飞身到了房顶一下便舀了大半桶的雪,又捧了几把雪把桶装满,便又跳下房檐把桶带给李秀清。突然白川感觉无数道闪光飞来,急忙抛出雪桶,随后抽出双刀在空中将飞来的几柄短镖击飞,再用清水在雪桶桶底一拨,清水入鞘,稳稳接住雪桶之后落地。突然间白川感到右腿疼痛,料是镖已刺中,白川顺手甩出鹿门,听声音概是刺中,但右腿已是使不上力气,倒在地上。此时又是一把短镖直勾勾向白川的左眼飞来,白川浑身已无法动弹,白川闭上左眼,但又有何用?短镖刺入,钻心的疼痛,白川在雪地上挣扎,概是叫声被什么人听到,一阵乒乓声后,白川在雪地上昏厥过去。
待到白川醒来,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旁坐着的是兀锦,正拿着清水鹿门上下观,“看什么呢?”白川撑起身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兀锦放下刀对着白川说,白川迟疑道:“坏消息?”“坏消息是,郎中说你左眼此后就瞎了,右腿骨折。”“那好消息呢?”“郎中说幸亏他去的及时,你好歹没死,而且右腿细心养可以养好。”“那还行……就是这左眼……唉。”白川叹息,“兀锦,帮我把铜镜拿来,我看看。”“行。”兀锦起身去取,“对了,兀锦。你的伤怎么样?”“我的伤?”兀锦转头问,“郎中说还行,基本是皮外伤,最重的是右臂骨折,并无大碍。”兀锦说着,把铜镜递给他。
白川结果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一照,那一刻感觉自己拿了一片照妖镜。自己的左眼一片空洞虚无的黑色,兀锦一脸兴奋地问:“白鹿山你敢信吗?这郎中是真厉害,竟然只用两个时辰就让你眼睛的血止住了。这郎中叫什么?”只听白川淡然回他:“叫李秀清。”“李秀清?巨鹿郡李家?”“是。”“那怪不得。”兀锦挠挠头,“李家代有神医,更有一独门草药,可以快速止血。”“相较于这个,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有人想杀我,以及想杀你的人是谁。”白川坐在床上喃喃细语。“这个我知道。”兀锦一脸凝重地说,并迅速把门上锁,坐到床边对白川细说:
“想杀我的,是之前我给你说过的陇西集团。”
原来是兀锦在会稽时无意间听见他兄长兀白在与人交谈,兀锦清楚看见,那人就是地耗星。“地耗星?那又怎样?”白川疑惑,兀锦答:“地耗星给毒公办事,毒公是陇西集团的元老人物了。”兀锦叹气说:“之后就不断有人千方百计地杀我,直到那天晚上,一个身穿青铜甲的人闯入南明府。之后我本想去南郡,但刚进南郡就有另一青铜甲人,也不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直追着我杀。”兀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然后我就一路跑,不曾停歇,不知怎么就到了雍州了。”
“那想杀我的人呢?”白川问,不待兀锦回答,白川便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也是千杀的陇西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