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天气变得比翻书还快。孟赟是被一声惊雷吓醒的,只见窗外是暗红色的,狂风吹得树枝簌簌作响。阳台门发出“哐哐哐”的响声,窗帘被风刮得鼓了起来,再室内一个劲儿地往上飘。
孟赟从床上撑起来,房间里暗沉沉的。睁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胡乱地一通乱摸,从被子下翻出了手表。两点钟过了一点,赶紧喊欧阳辰起床。望了望窗外的天气,感觉不太妙。天空正嘶吼着发着怒气,大暴雨十有八九要发作。
“哦天呐,今天是怎么了?”孟赟站在阳台上,左手捧着湿答答的毛巾准备洗把脸,看着外面一阵黑一阵白,有些郁闷地用右手挠着头。
“不过也该下了,这几闷死了。”欧阳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拾东西,这个天气睡觉最舒服了,偏偏中途要被叫醒去彩排“前段时间不还附中学生求雨记嘛?地理老师还说什么,老天爷对我们多好,一点也不占用我们的体锻时间。”有些无可奈何,欧阳辰觉得自己这几天怎么这么背啊,比个赛可真不容易啊。
尽管如此,还是准时来到了校门口。刚上车,雨水便倾盆而下。一辆大巴,载着整个学校所有参赛的同学,在“哗啦啦”的暴雨中艰难地前进。
“由于雨太大了,所以路程需要一段时间,大家再休息会吧。”带队的教务老师站在大巴车的最前面,扯着嗓子喊着。
大家一路无话。到了剧场,大雨仍没有要停的迹象,于是大家互相借着伞,相熟的挤在一把伞下,你推我挤的,好不容易进了剧场,放下了东西。
“都擦干了吧,别搞感冒了。”闫邵安拿着一大包纸巾,风风火火地来到两小只的面前,身前的工作牌还在不住地晃着。
“擦干了,我们都没怎么被打湿。”
“那就好,我一会儿会在观众席上指挥,你们自己跟好教务老师,醒目点啊。”闫邵安站在两小只中间,一手搂着一个,温柔的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注意安全啊。”便应着远方导演、总监的喊话,快步离开了。
两小只独自呆在化妆间刷着手机,毕竟阎王不盯着,教务老师也不怎么管,难得可以放纵一下。刚刚一通忙活,身上的余热还没消退,水也还没完全变干,谁也没注意剧场内开足马力的中央空调,只觉得一进来便舒爽凉快。
“哪个是欧阳辰,跟我过来,走台了。”
赶紧应声跟上去。来到侧幕条边,前两个节目的走台还没结束,全被欧阳辰一一看在眼里,内心感叹:哇,这是哪个学校的,看上去好厉害啊。
由于参加的是少年组,所以年龄差得不多。看到对手一个个强劲的实力,哪怕内心有点慌,但欧阳辰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我不慌,你们都没我厉害的模样。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嘛,欧阳辰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从第三道侧幕条出啊”“看好中线,别偏台了。”“步子要再迈大一点,对,要走到这”“找好标志点,不然灯光就打不到你身上了”……
还好现在自己的脑子好使,要注意点地方可太多了,这跟在教室练的感觉简直是大相径庭。
独舞就意味着一切都要靠自己,评委和观众的眼睛也只会盯着你一个人看,再小的失误都会被无限地放大。这让欧阳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下面闫邵安的指挥。
十五分钟,充实的感觉让人误以为时间的短暂。快速地跑下台,才敢长舒一口气。
两小只这次中间只隔了三个节目,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孟赟。
“阿嚏!”孟赟站在舞台旁擦了擦鼻子:“不对呀,难道有人在想我?”
“孟赟呢?别蒙啊,快上来。” 麦克风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孟赟赶紧快步跑上台,按着闫邵安的意思站定。需要定点的地方不多,很快便走完,放一遍音乐,过一遍。
孟赟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手脚有点使不上劲,在台上只是简单的比划动作。
“没吃饭啊,孟赟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啊,动作全都做出来,我才能知道有哪些问题。”闫邵安带着些许怒气,以为自己一会没看着,就开始不听话在下面不活动。要不是手上只有一个麦克风,闫邵安真想扔个小木棍过去让孟赟清醒点,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上午不是练得好好的吗,一个中午就全还给我了?”
还好还有时间,重新放遍音乐。孟赟用手使劲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内心有点担心:不会真搞生病了吧?来不及多想,感觉跟着音乐开始。
观众席上的闫邵安看不到这些不起眼的小动作,以为小孩是在提醒自己一会的动作别出错。结果刚开头的后软翻就是哐当着地。这一下砸得孟赟总算清醒了一点,保证后续不出错,但感情总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还要闫邵安在下面提醒。内心觉得不太妙:完了完了,阎王一会儿不会把我骂死吧……灯光熄灭,低着头,灰溜溜地跑下了台。
果不其然,刚回到化妆间没一会,闫邵安便赶过来了。
准备好接受暴风雨,迎来的却是一只打手抚上了额头:“状态不太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害怕阎王知道自己没听话,赶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困,我下次绝对会跳好的!”
“没事就好,怕你们生病,难受的也是你们自己,今天晚上就先不练了,都回去休息吧。”闫邵安右手搂一个,左手拉一个,领着两小只回附中,路上还不住地叮嘱。
晚上又是一番折腾,回到宿舍,雨才终于停了。两小只都累了,熄灯道了晚安,便都安安静静地睡了。
欧阳辰按往常早早起来床,闫邵安只让他们九点到教室最后再练一下,时间充足的很,看了还在熟睡的孟赟,也没打算叫醒他。
过了许久孟赟才悠悠转醒,感到肌肉有些无力、酸胀,嗓子干干的,从起床到现在不到一刻钟,鼻涕流得就没听过。孟赟安慰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没事的,强撑着与欧阳辰去教室。“小孟,你没事吧?”看到孟赟状态不太对,欧阳辰有些担心。“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小爷我身体棒着呢。”孟赟拍拍胸脯说道。
出于担心,欧阳辰还是跟闫邵安说了孟赟的情况,闫邵安自然也是看出有些不对劲,让他自己把握。孟赟强撑完上午的基训,感觉头疼得要炸掉了,鼻子连带着咽喉也感觉堵得难受,孟赟安慰自己:没事,只是点小感冒,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但下午的课,孟赟几近直接晕倒。发烧一般在上午不会有太大反应,但下午便发作起来。闫邵安强制让孟赟回宿舍休息,还给了一大袋子药,叮嘱他一定要按时、按说明吃药,自己一会再来看他。看着孟赟难受,闫邵安心里也揪着,很不是滋味,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可以将这病转移到自己身上啊。
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孟赟有些崩溃,怎么想比个赛这么难啊,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小爷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了?”孟赟现在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真的可以堪比西天取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欲哭无泪地躺在床上,发着高烧,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