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睡到天昏地暗，内心纠结得不行：太难受了，再躺一会儿吧；还是起来吧，再不练明天怎么办啊……等孟赟再挣扎着起来，已是晚上八点多。看到欧阳辰正洗完澡出来：“辰儿，再陪我去舞蹈室录个视频吧。”
“啊，你还可以吗……”欧阳辰有点担心，但还是立马理解意思，迅速穿好衣服，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这一下便吧孟赟逗笑了：“好，我们出发！”站上地面那一刻，犹如踩在棉花上，头还是昏昏沉沉仿佛比较重，似乎一闭眼孟赟就能倒下去。
好不容易终于走到舞蹈室，换上鞋，发烫的双脚上瞬间一阵冰冰凉凉舒服地触感，虽然感觉有点黏糊，但，是熟悉的感觉。
孟赟自顾自地活动热身。欧阳辰拿了空调遥控器，有些犹豫，是开还是不开，叉着腰杵在教室中央，仰着头。今天一整个白天孟赟都睡着，闫邵安全程一对一盯着欧阳辰，让他就是课间喝个水都感觉如芒在背。练的时候要求更严了，一个眼神、一次呼吸都不放过，像拿着极细的刻刀的巧匠，为精细雕琢过的木雕做最后的收尾。虽不是大刀阔斧，但效果拉满，让欧阳辰身心俱疲，现在只想歇着。
孟赟压着腿，发现自己不过一天不开，竟大不如从前，才下到一半便感觉扯得疼。慢慢颤着，小心翼翼地吐着气，尖锐地痛感愈来愈明显，孟赟咬着牙，狠心地往下压。坐到地，热得发烫的身体触碰到冰冷的地板，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触感盖过来疼痛，但转瞬间密密麻麻的疼再次袭来。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想要绷脚，但迎来的却是抽筋。
孟赟猛得将腿收回，使劲地锤着揉着，又麻又疼，脖子都憋红了，肌肉瞬间硬得跟铁块一般。几分钟后，孟赟再次将脚架回到垫子上，努力地让身体力起来，垫子就在平视的前方。试着向后甩腰，直觉腰酸背痛，想块钢板，动不了。
门口的闫邵安本想站在外安静地看着他不愿打扰，但还是忍不住径直走到孟赟的身旁。
这下不光把孟赟吓了一跳，也把靠在一旁的把杆打瞌睡的欧阳辰吓了个半死：“闫，闫老师，您怎么来了。”欧阳辰的睡意瞬间全无，赶紧让开，站在一旁。
“没事，正好路过，来帮一下他”
欧阳辰小声嘀咕着：“我们的舞蹈室再最后一间，又不在专门的教学楼，就算是巡晚功也觉得不可能顺路到这来，这不分明是专门来看我们嘛”
“说什么呢欧阳辰，要觉得白天还不够累的话，一会继续练，你今晚就去趴趴软度吧，我不盯着你。”转头便看向孟赟“好点了吗？需要我帮忙吗？还是你自己练？”
欧阳辰撇撇嘴，拉了几条垫子到舞蹈室的一脚，哀嚎着把腿放上去。
孟赟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开口恳求道：“闫老师，您还是帮帮我吧，我怕，我怕来不及了……”没想到说出的话竟带着哭腔，觉着丢脸，但他是真的需要。
闫邵安熟练的抓起孟赟的两个胳膊：“呼吸，别憋着，交给老师就好了。”轻轻地往后拉，他也怕伤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摸着少年发烫的胳膊，片刻间有些不忍，早已将两小只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照顾，这摸起来，烧得绝对不低，但你既然想，我就推你一把。
膝盖顶上后背，一声声轻轻地脆。一节节骨骼被撑开，后腿被硬生生拉开，如汹涌的洪水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像是被卷进了疼痛的漩涡，卷走了眼前色彩斑斓的世界，被疼痛与恐惧的阴影笼罩。仿佛脱离意识控制地大口喘这气，生理的盐水在不察觉间悄然流出。“再坚持一下。”苍白却有力的双手轻触到了小腿，勒住裤腿并抓紧的喜悦马上就被疼痛包围。
“十秒，再坚持一下，马上了。”孟赟努力想控制身体照做，但肌肉收紧成一团，疼得哭都哭不出来，本就有些哑哑的嗓子此时更像被布堵住了一般，只能呜咽着吐出零碎的几个音。
短短十秒，却如过了十载春秋那么漫长而难熬。“起来吧”如压顶的泰山被移走，孟赟知觉眼冒金星，起来后充血的大脑才慢慢缓过来。可是孟赟一秒也不愿耽搁，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全都再过一遍，他实在怕明天上台会出什么意外，他不能错过这一次比赛。
只是将两条腿解决，似乎要去了孟赟半条命，上一股疼痛还没褪去，立马“旧伤又添新伤”。孟赟觉得两条腿犹如从自己身上分离了，直剩下疼痛包裹着。
“把腰练完就回去休息吧，我们把动作都拆解来练好了，相信自己，作品没问题。”
孟赟轻轻“嗯”了一声，递上自己的胳膊。练了许久，手心冒出点点汗珠，混着些许泪水，湿漉漉的。
“腰摆正了。”有些厉色，哪怕小孩腰软，也怕伤了，马虎不得。
前面消耗了不少体力，加上人还病着，压腰艰难不少，费了些劲，才终于有抓腿的趋势。
仿佛皮肉要被撕裂了，骨头要被压断了，往日自己都能轻轻松松的程度，今天却格外艰难。“唔……老师，疼……能不能不练了……”孟赟疼直眨巴眼睛，不愿让不争气的眼泪掉出来。闫邵安抓着孟赟的两只胳膊，一狠劲，直往小腿抱：“头努力卷，去贴屁股。”
孟赟慌忙用手死死勒住发白的小腿，抽噎着让头使劲往屁股上贴，眼泪像决堤的大坝，止不住肆意往外流的水，让它们放肆地往头发里流，然后大颗大颗地砸到地上。惨白的小脸饱受泪水与汗水的冲刷，孟赟疼得眼前发黑，死咬着嘴唇不让哭声肆意地放出来。
“好了，起来吧。”看着孟赟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闫邵安不住地心疼，但每一个在舞台上绽放的舞者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再简单不过。
看着小孩还窄小但已经有紧致的小肌肉的肩膀，上面布满多如牛毛的大颗的汗珠，曾经做技巧摔的淤青还有淡淡的影子，有些哽咽“小孟啊……你相信，天道酬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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