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了诶,你起来吗?”欧阳辰整了整衣装,一脚踏上孟赟床旁的梯子问到。
“啊?才七点啊,让我再睡会儿,你先忙。”睡眼惺忪的孟赟,翻了个身,想着时间还早,再睡十分钟也来得及。
“哦,那好吧,我先出去了,你一会自己起来哈。”说着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先走了。
“好~,你忙你的。”
刚过小满,天气已热得不行,比起早早地去到已被热浪覆盖的操场,孟赟更愿意在舒适的空调房里多躺一会。但这一躺,再起来,便是半个小时后。
孟赟猛地从床上做起,在层层布料中翻出了手表:“完蛋!”边蹦着换好衣服,两脚一踏,匆忙地穿上鞋,跨上包飞奔直食堂。“阿叔,要个包子要杯豆浆!”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就往嘴里塞,期间还差点把自己噎到,猛灌了几大口豆浆才将自己救回。草草吃完,又在一片慌乱中赶到操场。
闫邵安早就在这等候多时了,此时正盯着欧阳辰做准备活动,面对孟赟的到来视而不见。孟赟也不好干站着,连忙扔下包跟着欧阳辰一起做。“来,称体重。”闫邵安拎起跑道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体重机,指了指:“你们打算谁先上?”
两小只面面相觑。“唉,算了,我先。”欧阳辰把心一横,迅速站了上去,见示数出来了,逃难似的赶忙站下来。“呦,挺烫脚的是不?重多少了?”
“0······0.4斤……”“哦,还行,来吧孟赟,躲不掉的。”欧阳辰如释重负,轮到孟赟紧张地搓着手指,猛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同样的,又“连滚带爬”地着急离开。“你呢?”“也就……就2斤吧。”“好啊,你这,欧阳辰的肉也长你身上了吧,算上刚才迟到的三分钟,多加三圈,一人一万米,不限时,必须给我跑完。”
“老师~您看这天气也挺热的,就少跑一点吧,剩下的我们明天补回来。”孟赟率先开口道,一旁的欧阳辰想到最近也好久没有晨跑了,为了不被发现,赶紧附和道:“是啊,老师您看我们这几天也挺累的。您看可以吗……”
闫邵安内心觉得两小只这样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往路旁的大树上一靠:“啧,是谁胖了这么多呢~你们觉得呢?还跟我讨价还价,再不跑一会更热。”眼看着没有回旋的余地,两小只只好认命地上了跑到。
一步一步慢慢跑起来,心跳开始加快,由开始的只用鼻子呼吸,到鼻与口一同使用。脚底开始发烫,额头与背后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重云飘散,太阳踏着阶梯,庄严的迈上天空,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每一缕阳光都好似有千斤之重,像是无数张厚重的棉被裹挟在两小只的身上,一步比一步迈得更加沉重。
“想什么呢欧阳辰,比赛就已经体现出来了,体能还要加强,回去你自己看看视频,最后那几下脚下是不是不稳了?!”
“还有孟赟,腿抬起来啊,这个奖只是一个开始不是结束!你要走的路还长得很呢,现在可以相对之间稍微放松一点点,但不是让你放纵,拿了个奖就飘了啊?!还能迟到”
“别听我讲话就不跑了啊,腿给我迈开了!”
“加油啊,跑完十圈了,接近一半了啊!最累的时候最长功,坚持啊!”闫邵安站在太阳底下,在跑道边远远的喊到。
“哈……呼……哈……呼……”欧阳辰几乎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躲不过刺眼的阳光,微眯着眼,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滚滚热浪在橡胶跑道上翻滚着,远处校园里房屋的轮廓似在熔化,近处,正在发呆的老树和垂头丧气的小花,咸咸的汗水蛰进眼睛里,闫邵安的身影变得愈发有些模糊。
一圈接着一圈,仿佛看不到尽头,原本计数的手指现在也已经乱了,欧阳辰回过头,在偌大的操场上寻找孟赟的身影。
孟赟此时觉得自己仿佛眼一闭,腿一软,就可以昏过去,生无可恋地向前跑着,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在小步腾空着向前迈。孟赟格外留恋跑道一角,那一片不大的树荫。每当经过,总忍不住放慢脚步,在树荫下享受短暂的阴凉,贪婪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
闫邵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锻炼两小只的耐力和毅力,但又不能一下练得太狠,只要求达到最低要求——别走路,跑完就行了。为了安全起见,点开手机连上学校操场的摄像头,还嘱咐了正在工作的保洁阿姨:“麻烦您帮我是时不时关注下操场上那两小子,一有异样,麻烦您立刻转告我,辛苦您了。”远远观察着两小只的状态,看样子是极点到了:“坚持住啊,调整呼吸,不要走路!”算好时间,短暂离开,给两小只准备温热的淡盐水和擦汗的毛巾。
孟赟远远的听见闫邵安的声音,看见他似乎离开了,心中的那个小恶魔趁机跳了出来:你看,阎王他都离开了,就休息一会,也不会怎么样嘛。跑在太阳底下,大口地呼吸着,汗水沾湿了大片的衣服,黏黏的,糊在身上。大腿仿佛在燃烧,直筒的校服长裤里似乎在蒸桑拿。两只裸露在外的胳膊红通通的,汗珠压倒了胳膊上细小的汗毛,汗珠不断地争先恐后地涌出。孟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嘴里一阵苦涩,嗓子眼里像有火苗在蹿动,火燎火燎地烧着。
“要不偷下懒吧,反正只剩下四圈了,应该也练到不少了吧。”抬头看向超了自己半圈之多的欧阳辰:“算了,他还有一圈多就跑完了,就不叫他了吧。”迈着麻利的小步子,装作跑完的神情,四下张望着,来到了树荫底下,一股凉意瞬间铺面而来。真爽啊!
闫邵安正巧从操场的另一头走回来,换了身运动服,手上拎着一大袋东西:孟赟那小子跑完了?这么快?他可要比欧阳辰多跑整整三圈哦。回看前几分钟的监控录像,正值孟赟悄悄从内道跑向外道的树荫下没了踪影,眼见时间停在三分钟前,心中一股火气油然而生。
从袋子里抽出一根小木棍,朝操场走去。欧阳辰看着闫邵安领着小木棍朝他的方向走来,吓了一跳,身上散发的热气热气立马被寒意驱赶:天呐,阎王不至于吧,我,不会发现我前阵子没有怎么练吧,我刚刚只是跑慢了点啊,这不算偷懒吧……一脸惊恐地看着闫邵安像自己走进。“有这么怕我吗,没有走路吧?还有多少没跑完?”闫邵安看着满头大汗、白皙的小脸现在红扑扑、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欧阳辰打趣道。“没,没,还有最后半圈。”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行,加油啊,跑完去那边的袋子里拿,给你们准备了淡盐水。”指了指,又拍了拍欧阳辰的肩膀以示鼓励。
大步向树荫下毫不知情、正惬意的孟某人走去。
“跑完了啊?”
“没,休息会~”“嗯?!”意识到是闫邵安回来后,孟赟拔腿就往前跑。但奈何休息了一会后,大腿肌肉酸痛难忍,腿一软,差点跪倒地上。
闫邵安一看,火气更大了,使了八成的力气朝着孟赟身后的那团肉抽去。“啊!”孟赟向前踉跄了一步,吃疼地捂着身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闫邵安,像是想放大自己的委屈。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高自律对应着高自尊,你如果不想练我大可以放手不管你。拿了个奖就飘了?基本的任务都玩不成了?”紧紧攥着小木棍的大手在微微颤抖,能看出主人的极力遏制与看重。
孟赟没想到闫邵安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有,我不是,我想练的……我只是太累了……”孟赟无助地低着头,忘记了身后布料摩挲的疼痛,紧张地扣着手指。
闫邵安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终究是太着急了啊,带习惯了成熟的大孩子,竟是连这个阶段的小朋友都不会教了啊,闫邵安啊闫邵安……拍了拍孟赟的肩膀:“再给你一次机会,刚刚没跑完的翻倍,赶紧去。”
孟赟惊喜的抬头,眼睛里水灵灵。
“哭了?”
倔强地迈开步子:“没有!汗流眼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