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元宵那日，要空山终究还是出了门。

恰好，江淡今日突然被皇帝召进宫中谈话，因此，只有她和几个贴身婢女上街。

不能坐以待毙。

她多拖一秒时间，都是在害栖漾。

只是，她也需要些对策。

江淡这个人，不能信。他虽待她温和，却是凶名远扬。且不说他对她的好纯粹是因为她沾了衾温的光，就算她是衾温本人，江淡若是知晓了她对当今皇帝有不臣之心，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了她。

春雨她们，也不可信。她把她当衾温，所以才会无条件对她好。若她知道了她只是个霸占别人身体的家伙，定然会想方设法害死她。

至于衾家?当今太后衾如玉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即使当今皇帝手握二十万重兵，仍然只能同她平分秋色。若非她不想社稷动荡、百姓不安，从而让外敌钻了空子，这天下，她定是要夺一夺的。到那时候，这天下姓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衾如玉就可信了吗？

她早年凭借身份和异于常人的聪慧，被先皇授予特权，破例允许进入国子监。她饱读经书、满腹经纶，还未及笄时便已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不只文学，在商业、政治、军事上，她也颇有建树。先皇十分看中她，她的及笄礼刚过时，便下旨让她嫁给了当初还是太子的先皇。后来，她熬死了先皇，坐上太后之位。虽膝下无子，整座皇宫中，却没有一个不忌惮她的。

衾温之所以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也是因为从小被接进宫中，在她膝下长大，受她教导。

印象中，衾如玉待她虽算不上亲切，平日里却也是温和的，只有在教导她时才会严厉起来。

只是，原主都尚且只能得到一个“温和”的待遇，她一个在旁人眼中为“孤魂野鬼”的家伙，又能得到什么呢？

总而言之，她现在是彻底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处境。身边之人不仅不能信，还不得不防。

“娘娘，”夏荷的一声叫唤把她召回了现实，“那边有诗词比试，可以赢花灯!”

夏荷算是几人里最活泼的一个，性格开朗，天真烂漫，原主也宠着她。

“娘娘若是想去，可以去看看，”冬雪也开口了，“太后娘娘都曾赞赏过您……”

“诗词比试?”

“是，诗词比试是每年民间元宵佳节的一特色。娘娘从前在宫中陪太后，自是不知的。这比试是京都第一酒楼花满楼举办的，奖品是一盏花灯。比试前酒楼掌柜会给每位看官赠一枝花，参与的人作一首诗，让其余人押花，谁的诗前摆置的花最多，谁便是赢家，能拿走花满楼最漂亮的那盏花灯。”夏荷解释道。

“那你怎么知道？”要空山挑了挑眉，调侃她。

“奴婢以前……偷偷溜出来过。”夏荷有些尴尬。

要空山抿嘴一笑，道:“去看看罢。”

…

今年花满楼的题目是“花”。

“掌柜的，什么花都行?”一好事者问。

“是，什么花都行。”张掌柜大手一挥，“规矩还是和往年一样，押花定胜负。”

要空山在听到“花”这个字的时候，原本有些迷茫的大脑突然清醒，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

题诗……

或许，她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