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颗小石子被人一脚踢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后，击打在了一面斑驳的墙上。
蹭掉几块墙皮不说，小石子也被回弹了好远，可见它被踹的这一脚有多狠。
这里是A区某小学附近的一出烂尾楼，黎晓心烦时候的常驻地。
那可怜的小石子，就是被黎晓一脚踢到墙面上去的——单纯为了撒撒气。
昨天黎晓的父母难得的，两人同时回了“家”，那个黎晓嫌弃到了极点的廉租房。
然后两人一见面，本来还算是相安无事，顶多就是这俩都挎着个逼脸，把本来就很长的脸拉得更长，比谁脸更臭罢了。
只要他们不影响自己，黎晓其实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俩会不会回来，管他们是吵不吵架，打不打架……
毕竟，他们俩顶多……就是占了个生他的名头罢了，他们真就养过他吗？
哦，黎晓尚未记事那几年，或许算养过吧，但是是托邻居看管，连看他一眼都多余……因为打他记事起，他去邻居家的时间比回家的时间长——反正在家里，他是个透明人。
索性那邻居收了点钱，贪下一部分，但也不算太贪，最多是克扣他的口粮，但也不至于让他饿着肚子。
黎晓早慧，这些个弯弯绕绕的，那些大人以为他不懂，都不避着他。
也就……当着他的面与其他人吹嘘这次又坑了多少，当着他的面把母亲或是父亲递来的装钱的信封抽空一半，放进了自己的衣兜等等罢了。
他们以为黎晓不懂，不知道，不明白，但是黎晓自己能这么觉得吗？当然不。他其实都懂，都知道，都明白……但是他能为此做些什么吗？
这种无力感从黎晓记事起到现在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身边，压得他无力喘息，每天都像是活在阴沟里。
黎晓听过，“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
他也想改命。
所以当父母碍于上门来做思想工作的老师面上，还是送黎晓去了学校，进行义务教育时，黎晓其实是很珍惜这次机会的。
黎晓聪明，脑子转得快，老师课上讲的东西他都能当场消化完。
甚至多数时候，还能举一反三。
但是……黎晓做不到，在嘈杂的环境中心平气和地写作业和休息。
黎晓在由几块烂木条拼接成而小桌上，写语文作业里的那些个看图说话式小作文，耳边的是黎父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吆五喝六的叫唤声。
“哥几个走一个！”
“六饼。”
“一条龙！”
“胡了。”
“哎，你小子邀哥几个来打牌，怎么也不整几个小菜？”
“哎哟，你小子惯是会占便宜，有点小酒喝算不错。老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得得得，我还真就是看你拿酒出来了，才问你要点下酒菜。还以为你不扣了，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
“切。爱喝不喝。”
“你们两个别吵了，打牌打牌。和气生财嘛！”
“王五，你小子挣着钱了当然乐呵得起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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