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坊内的檀香还未散尽,便被一股冷冽的杀气生生截断。萧永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缓缓抬眼,目光扫过堂内噤若寒蝉的随从,声音里淬着冰碴:“飞虎将军已在城外列阵,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四淮城……”
叶清辞你说的是那群废物?
清朗的女声如碎玉击冰,自门外传来时,萧永的话还悬在半空。
他猛地转头,只见雕花木门被风推开,一道青衫身影踏光而入,腰间清风剑尚未出鞘,却已让堂内的空气骤然紧绷。
萧永下意识地向后退,便觉颈间一凉——清风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剑尖稳稳抵在他的咽喉处,寒芒映得他瞳孔骤缩。
叶清辞缓步走近,墨发随步履轻晃,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她扫过萧永煞白的脸,声音轻得像在闲聊
叶清辞大皇子,如今四方城局势动荡,你私自调兵围堵,这事……萧若瑾知道么?
“大胆!竟敢直呼父皇名讳!”萧永色厉内荏地低吼,脖颈却不敢再动分毫,生怕那剑尖再往前递半分。
叶清辞嗤笑一声,剑刃微微抬起,迫使萧永仰头露出脆弱的咽喉
叶清辞萧永,你当真是皇子里最没用的一个。论狠辣,你不及萧羽半分;
叶清辞论城府,你不如二皇子萧崇
叶清辞至于楚河……
她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
叶清辞你和他比,更是那里都比不过
“你……”萧永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被剑尖制住,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他攥紧拳头,想起城外的飞虎军,硬着头皮道:“你别太过分!城外还有我的军队,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冲进来!”
叶清辞闻言,缓缓收回清风剑,剑鞘归位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她侧身让开半步,露出身后两道身影——李寒衣手中铁马冰河剑斜指地面,剑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谢宣则手持书卷,看似温文尔雅,眼底却藏着不容小觑的锐利。
叶清辞 你说的军队,是指城外那些连城门都摸不到的人?
叶清辞冷眼扫过萧永,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叶清辞今日我与寒衣、谢宣在此,吾等三人拦城,便是你再添两支军队,也休想跨过我们三人三剑,踏入这天下坊一丈之地!
这话听着狂傲,可落在萧永耳中,却让他心底发寒。他早听过李寒衣“雪月剑仙”的名号,也知晓谢宣虽以文名世,剑法却不输江湖顶尖高手,曾经北离的第一天才清风仙子——叶清辞,这三人联手,别说城外那支临时拼凑的飞虎军,就算是天启城的禁军来了,恐怕也讨不到好。
“殿下。”护卫首领见萧永脸色惨白,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想劝。
“住嘴!”萧永猛地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叶清辞三人,手指在袖中掐得发痛。
他知道今日讨不到便宜,再耗下去只会更狼狈。沉默片刻,他咬着牙道:“今日之事,萧永记下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李寒衣真麻烦。
李寒衣不耐烦地皱起眉,铁马冰河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萧永的后心,
李寒衣与其留着日后找麻烦,不如现在杀了了事。
叶清辞 别别别!
叶清辞见状,急忙上前拦住李寒衣,伸手按住她的剑刃,
叶清辞 好歹是个皇子,真杀了他,你母亲那边可不好收场——她还在天启城住着呢,萧若瑾要是追究起来,难免会迁怒于她。
李寒衣撇了撇嘴,收回长剑
李寒衣 我蒙着面,死无对证。再说了,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指不定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有什么可惜的?
谢宣合上手中书卷,无奈地看着李寒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江湖人都说‘四大魔头’凶名赫赫,依我看,你若是肯入魔道,这四大魔头的位置,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李寒衣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只是将剑负在背后,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萧永的背影。
萧永不敢再停留,狠狠一挥手,带着随从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
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天下坊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屏风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萧楚河身着月白长衫,缓步走了出来。走到叶清辞面前,他仰头看着她
萧楚河(小)叶姐姐……
叶清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温柔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叶清辞楚河,你以后要当心萧永。他心胸狭隘,今日吃了亏,日后必定会找机会报复,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了些,
叶清辞他觊觎皇位已久,你虽无心争储,却仍是他眼中最大的阻碍。
萧楚河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萧楚河(小)可是我并不想当皇帝。我想做江湖客!
叶清辞看着他纯净的眼神,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没说出口的是,天启城内,从萧若瑾到朝中大臣,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萧楚河是皇位最适合的继承人——就算他自己不想争,也早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躲不掉的。
叶清辞你呀……
叶清辞揉了揉他的头
萧楚河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谢宣和李寒衣的对话声传来。
谢宣走到李寒衣身边,看着她收剑的动作,笑着问道:“你方才不会真的想杀了萧永吧?我还以为你真要当这个‘魔头’了。”
李寒衣白了他一眼,将铁马冰河剑插回剑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李寒衣 我又不傻,干嘛给自己找麻烦?萧永再没用,也是萧若瑾的儿子,真杀了他,雪月城怕是要被天启城的军队围起来。方才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咱们不好惹罢了。
另一边的寺庙,剑无敌已死,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
苏喆女儿!
苏喆发现毒针正中白鹤淮的肩膀。毒素蔓延的速度远超预期,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溢出黑血,虚弱地靠在石柱上
白鹤淮这毒……血已经入体了……
苏暮雨(卓月安)神医!
白鹤淮告诉苏喆让萧朝颜放飞药庄那个鸽子,辛百草就会赶来救她
苏暮雨很着急,立马抱起白鹤淮
苏暮雨(卓月安) 我们立刻回南安
苏暮雨连忙抱起白鹤淮,眼中满是焦灼。宋燕回则立刻下令封锁现场,追查毒针来源。小神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人坐上马车
叶清辞四人在街角,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长街上一辆马车急速奔跑,叶清辞看见了在赶马车的苏昌河,如果是寻常苏昌河一定会跳下来和自己打趣一会儿,但是现在他只是看了看自己,口型说了句“南安城”,便立刻赶车
“看来他们遇到麻烦了啊……”谢宣开口
叶清辞皱眉,就听见谢宣继续开口
“那接下来,我们……”
李寒衣接下来不会再有那问剑之战了。我自然还是回雪月城。
“这么笃定?”谢宣惑道。
李寒衣方才感知到那边传来的剑气,已是到了自己的极限。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重新休养过来,所以即便有一战,也不会尽兴,那便没有必要等着。
李寒衣可惜了。
谢宣笑道:“难得离开一下雪月城,不去些别的地方。”
李寒衣你话很多啊。
李寒衣幽幽地说道。
谢宣连忙摆手:“你啊,太凶了。我好歹和你大师兄齐名,若论辈分,我是八公子,他是九公子,还比他大一点……但你每次和我说话,我都觉得是在威胁我。”
李寒衣谁让你不肯和我比一场。
李寒衣冷哼道,
李寒衣 儒剑仙的剑,我还是很想见一见的。你若愿意比这一场,我请你去雪月城,喝我大师兄新鲜酿的风花雪月。
“哈哈哈。”谢宣点足一掠,率先离开了,“风花雪月是极好的,但是和你比上一场,却是大大的不好。”
李寒衣死书生。
李寒衣高声骂了一句。
“凶婆娘。”谢宣一直到走得很远了,才小声说了一句。
李寒衣看向叶清辞
李寒衣师姐,你呢,和我一起回雪月城么?
叶清辞想到刚才苏昌河离开的时候着急的神情,开口
叶清辞 寒衣,你替我回一趟天启,讲楚河送回去,我去趟南安
李寒衣南安?
叶清辞 嗯
萧楚河(小)叶姐姐,我也想去,我还没去过呢?
叶清辞不行,楚河,你再不回去,萧若瑾真的来找我要人了……
叶清辞倒是不怕萧若瑾,但是还是有些烦他
萧楚河(小)不会的,我已经给师傅传信了,放心吧
叶清辞看着萧楚河可怜的样子还是心软了,带上他一起了
随后李寒衣收起铁马冰河剑,纵身一跃踏在了天下坊的房顶之上,遥遥望了长生门的方向一眼,随后也转身离开了。
马车轱辘碾过距离南安城不远的树林,车轮与路面碰撞的声响里,少年扒着车窗,满是好奇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踉跄着停下,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身形虽有些狼狈,背上的药箱却始终护得稳妥——正是他们要等的辛百草。
更让叶清辞意外的是,辛百草身边还跟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发间系着粉色丝带,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马车。
“清风仙子!许久未见了!”辛百草一见叶清辞,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只是话音刚落,便被身旁的马打了个响鼻打断——那马显然已精疲力尽,四肢微微发颤,连抬起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叶清辞连忙掀开车帘
叶清辞药王快上车,你的马累坏了,咱们一同去药庄。
辛百草也不推辞,抱着小女孩踏上马车,刚坐稳,叶清辞的目光就被身旁的小家伙吸引住了。女孩穿着浅绿色的襦裙,双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脸颊粉嘟嘟的,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叶清辞药王,这个孩子是?
叶清辞的声音都软了几分,伸手想去捏捏女孩的脸蛋,又怕唐突了对方。
小瑾念姐姐,你也好漂亮。
没等辛百草回答,小女孩先红着脸开了口,声音细弱却清晰,说完还怯生生地往辛百草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她。
叶清辞被这声“漂亮”说得心都化了,忍不住笑道:
叶清辞你才可爱呢,长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这话刚说完,身旁的萧楚河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楚河(小)叶姐姐,你不喜欢我了么?
叶清辞怎么会?叶清辞赶紧转头安抚他,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
叶姐姐最喜欢的还是楚河,只是这孩子太招人疼了,忍不住多夸了两句
辛百草在一旁看得发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她叫瑾念,几年前是我捡来的,她天资聪颖,我就收了当徒弟,不过这丫头的剑道也是天赋异禀啊”
辛百草那就是个夸啊,妥妥的老父亲炫耀
瑾念听到“徒弟”二字,立刻挺直了小身板,模样认真又可爱。萧楚河本还带着点小别扭,可瞥见瑾念一直盯着自己看,少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悄悄泛红,小声问
萧楚河(小)你看什么?
小瑾念看你好看啊
瑾念的回答直白又坦荡,一点都不含糊。
萧楚河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瞬间慌了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萧楚河(小)你,你也好看。
说完,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瑾念的眼睛,连耳根都红透了。
叶清辞和辛百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暖意融融,此前因担忧白鹤淮而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马车很快抵达鹤雨药庄,刚停稳,苏暮雨就快步迎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自白鹤淮昏迷后,他就守在床边,连片刻都没离开过。
苏暮雨(卓月安)辛药王,你可算来了!
他声音沙哑,伸手就要去接药箱。
辛百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凝重:“先带我去看她。”说完便跟着苏暮雨往内屋走,留下叶清辞领着萧楚河和瑾念,慢慢跟在后面。
刚踏进院子,迎面就撞见了苏昌河。他靠在廊柱上,指尖转着寸指剑目光落在叶清辞手里牵着的两个孩子身上,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苏昌河仙子多日不见,竟从哪里捡来俩这么漂亮的小孩?
叶清辞懒得跟他废话,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瑾念和萧楚河说
叶清辞 念念,楚河,你们去南安城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记得早点回来,别跑太远。
小瑾念嗯呐!
瑾念脆生生地应着,伸手就拉住了萧楚河的手。萧楚河的耳根瞬间又红了,却没有挣开,反而悄悄调整了姿势,让她握得更稳些。两个孩子手牵手,蹦蹦跳跳地跑出了药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叶清辞看着他们的背影,才转头对苏昌河冷声道:
叶清辞你们暗河不是一向有人手盯着各处吗?让你的人跟着这俩孩子,别出任何差错。
苏昌河脸上的调侃渐渐褪去,他自然听出了“楚河”这个名字的分量——天启城的六皇子萧楚河,竟真的跟着叶清辞来了南安城。他收起玉佩,微微颔首
苏昌河放心,不会让他们出事。
与此同时,内屋的气氛却远没有院子里轻松。辛百草正俯身给白鹤淮施针,银针刺入穴位,不过片刻便泛出黑紫色。
他拔出银针,眉头紧锁:“毒素已入骨髓,寻常针法只能暂时压制,根本无法根除。”
苏暮雨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抓住辛百草的手腕
苏暮雨(卓月安)那怎么办?
“急什么?”辛百草拍开他的手,慢悠悠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几株干枯的草药,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她有事。需用百年老参、天山雪莲这些药材熬制药浴,再找一个内力深厚的人,隔着浴桶渡功,将余毒从她经脉中逼出来。”
苏暮雨闻言,眼中立刻燃起希望,他紧紧盯着辛百草
苏暮雨(卓月安)药材我这就去凑,渡功的人……
“除了你,还有更合适的吗?”辛百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苏暮雨(卓月安)我想到一个办法
最后就是苏暮雨蒙着眼睛给白鹤淮解毒,苏暮雨在屋子里面,苏昌河和苏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着茶
叶清辞站在院子中间握着瑾念的小手,教她握剑的基本姿势——清风剑斜斜垂在地面,剑穗随着微风轻晃,小女孩踮着脚尖,认真地模仿着,双丫髻上的粉丝带也跟着上下跳动。
叶清辞手腕再稳些,不用太用力,剑是你的伙伴,不是敌人。
叶清辞耐心纠正她的动作,指尖刚触到瑾念的手腕,却忽然一顿。一股熟悉的真气顺着指尖传来,清冷、纯净,带着昆仑雪山独有的凛冽气息——竟与她体内的真气如出一辙。
她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将内力探入瑾念经脉。这一探,更是让她心头沉了下去:瑾念的筋脉本有损伤,若寻常孩子早已无法习武,可那股昆仑真气却像一层保护膜,死死护住她的心脉,甚至代替筋脉运转气息。可这绝非长久之计——日后瑾念修炼出自己的内力,两股真气必会在体内争夺主权,到时候经脉爆体的风险,太大了
叶清辞念念,先停下休息会儿。
叶清辞收回手,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藏着担忧。她让瑾念坐在石凳上,借口帮她整理衣领,指尖快速点向她胸前几处穴位,自身内力缓缓渡入,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股昆仑真气牢牢封住。
叶清辞这样就安全多了,
叶清辞松了口气,
叶清辞除非有远超我的内力,否则这道封印绝不会破。
瑾念还不知自己刚躲过一场日后的浩劫,只觉得胸口暖暖的很舒服,她晃着腿,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萧楚河,立刻跳起来
小瑾念楚河哥哥,叶姐姐说你的剑法很厉害,你陪我练剑吧
萧楚河本在看叶清辞教剑,被点名后耳尖微红,却还是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庭院里就响起了两个孩子的笑声。瑾念追着萧楚河跑,眼看就要追上,萧楚河却猛地躲到叶清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着瑾念做了个鬼脸
萧楚河(小) 你打不到,略略略!
小瑾念你完了!
瑾念叉着腰,气鼓鼓地跺脚,
小瑾念有本事你别躲在叶姐姐身后啊!
萧楚河(小)我就不!
萧楚河得意地缩了缩脖子,还悄悄拉了拉叶清辞的衣袖,像是在寻求庇护。
叶清辞被两人逗得发笑,伸手揉了揉瑾念的头
叶清辞好了念念,别欺负楚河了,他怕痒,你挠他一下就赢了
瑾念眼睛一亮,立刻扑过去,萧楚河吓得连连告饶,庭院里的笑声越发响亮。
廊柱旁,苏昌河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叶清辞身上时,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他见惯了江湖的刀光剑影、暗河的尔虞我诈,这样温暖和谐的画面,竟让他有些恍惚——仿佛他不是暗河的大家长,只是寻常百姓,守着一方小院,过着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