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20

苏昌河笑着转头，看着那抽着烟的苏喆，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苏昌河喆叔，你说我们就在这南安城住下来是不是也不错？

苏喆一愣

苏喆暗河那里还是一帮子人呢？你就不管了。

苏昌河世上有一个南安城，就有十个南安城，百个南安城。既然我们能找到属于我们的南安城，那么他们也能寻到他们的。一声令下，大家四散天涯，都过上这样的日子，不是也蛮好。

苏昌河回道。

苏喆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苏喆但这样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大家出身于江湖，谁不想做那叱咤风云，搅动风雨之人。我们都是站在过高处的人，可暗河中的很多人还没有，他们还有野心。你把他们放入这南安城，那么南安城便是一个战场。

苏昌河低头笑了笑

苏昌河倒是忘了这一点。

苏喆放下了烟杆

苏喆我可以这么选，苏暮雨也可以这么选，可偏偏你无法选择，因为你是大家长。

苏昌河转头望向叶清辞，叶清辞正好看向他，瞪了他一眼，苏昌河低头轻笑，眼里的笑意黯淡了一些

苏昌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了话口

苏昌河对了，喆叔你这辈子有没有喝过喜酒。

苏喆 我们这一行，都是给人送葬的，丧席倒是参加过不少。喜酒嘛，只喝过我自己的。

苏喆仰起头看着那夕阳，陷入了回忆之中，

苏喆那时我和鹤淮的娘亲一路逃亡，路上在一破庙之中结为夫妇，拜了天地，饮了身上的最后一壶酒，便算是喝过喜酒了。

苏昌河那酒滋味如何？

苏喆摇头道

苏喆可甜啦。

苏昌河喆叔不是只喝烧刀子的嘛，我听说只有南方的果酒，是甜的。

苏喆 还是烧刀子，但那日喝得就很甜，我千杯不醉，那日也醉了，于是……

苏喆痴痴地笑了起来。

苏昌河挑了挑眉

苏昌河于是……

苏喆于是就有了鹤淮。

苏喆缓缓说道。

苏昌河原来是这样。

苏昌河靠在廊下的竹椅上，指尖捏着半盏微凉的米酒，忽然轻声开口

苏昌河我倒是没喝过喜酒，有机会的话，希望在回到暗河之前，能喝上一杯。

苏喆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苏喆昌河，你这句话，意味深长啊。

苏昌河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里藏着几分不必言说的默契

苏昌河你懂的。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叶清辞哟～大家长懂什么了呀？让我也懂懂呗～

苏昌河吓得手一抖，酒盏差点摔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连带着竹椅都往后滑了半尺，脸上的从容瞬间消散，只剩下几分慌乱

苏昌河没什么，没什么！仙子你坐，你坐！

叶清辞轻笑着走近，指尖拂过廊柱上的雕花，冷哼一声便在苏昌河方才的位置坐下，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

叶清辞真没什么？我怎么瞧着，你们俩刚才聊得挺开心。

一旁的苏喆看着苏昌河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喆哈哈哈哈，要是让暗河的人看见我们大家长这样一面，怕是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毕竟在他们眼里，你可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送葬师了

苏昌河他们不可能看见。

苏昌河梗着脖子反驳，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倔强，耳根却悄悄泛红。他知道，在叶清辞面前，自己那些所谓的“威严”，从来都撑不过三句话。

叶清辞听着这话，心里倒是悄悄欢喜起来——他肯在自己面前卸下防备，甚至露出这般“怂”态，本就是不同寻常的心意。她端起桌上的米酒，浅酌一口，没再继续逗他，庭院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喆的笑声渐渐淡去，看着眼前这微妙的氛围，心头却涌上一丝担忧。他瞥了眼苏昌河偷偷望向叶清辞的眼神，又想起内屋中守着白鹤淮的苏暮雨——苏暮雨与白鹤淮，一个曾是暗河杀手，一个药王谷神医

可苏昌河与叶清辞呢？一个是暗河大家长，是江湖人眼中送葬师，手上沾着数不清的人命；

一个是雪月城四城主，是站在光明里的“清风仙子”，受万人敬仰。暗河本就是人人憎恶的存在，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杀戮与算计，早已成了刻在骨血里的印记。想要从那样的黑暗里走出来，走向光明，走向叶清辞所在的世界，太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将这份担忧说出口

苏昌河似是察觉到了苏喆的心思，他收回望向叶清辞的目光，指尖重新握紧了酒盏，杯沿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苏喆在担心什么，也清楚自己与叶清辞之间隔着怎样的鸿沟，可方才那句“想喝喜酒”的话，并非一时兴起——即使很难，他也愿意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