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润玉相处之后,诃那就发现对方并没有初见唤他“仙子”时那般轻浮。
反而是言谈温和,举止守礼,与自己脾性相投。总之,诃那对润玉是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之感。
不过眼下,得遇知音,诃那自是喜不自胜。
润玉所思所想又何尝不与他一样,他只觉得必是上天见他悲苦半生,才将天上明月送至自己身边,他此刻珍惜还来不及呢。
不过,这极为珍贵的好时光,还是会有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出现。
润玉拉着诃那坐在潭边对月闲谈时,身后一个女孩儿的尖叫和魇兽带着火气的鸣叫,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锦觅啊,救命,别吃我的裙子!
锦觅本是从月下仙人的姻缘府出,拿了一篮的红线,准备去栖梧宫,但被此处的景致美到,才走了过来,于是便看见两个绝美的仙人饮酒畅谈,一时看呆了,没想到叫附近的魇兽发现,咬了自己的裙摆。
润玉魇兽不得无礼。
没想到魇兽竟不听话,仍死死咬着对方的裙子,润玉正要道歉,身边的诃那却先他一步抚了魇兽的脑袋,这才放开了锦觅的衣裙。
诃那可有受伤?
诃那柔声询问,伸手施法补上了仙子的衣裙。
锦觅没………没没……
锦觅一时呆愣,惊叹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温柔之人,叫她一颗果子精也如沐春风,差点激动得要开出花来了。
寄水的妖君天生生了一双多情目,见谁都是含情脉脉的,倒叫有心人暗暗吃味。
润玉还是阿诃周到,对不住仙子了,是润玉管教魇兽不严,惊了仙子。
虽相识不过半日,但润玉已经能够自然地唤诃那“阿诃”了,而诃那却是如何也不好意思唤他“阿玉”。
锦觅没有没有,是我打扰了你们交往,不是你的错。
锦觅那你们继续,我便先走了。
不知为何,锦觅甚觉自己在此实在碍事,就想快些跑路,也不顾他人挽留,提了篮子就跑。结果跑到一半时,突然又折返回来,把那两人整迷糊了。
锦觅拉过诃那,两人背着润玉说些悄悄话。
锦觅仙人,我还不知你名姓呢,我叫锦觅,“繁花似锦觅难安”的锦觅。
诃那在下诃那,不是仙,是妖。
锦觅妖?原是同道中人,妙哉。
锦觅对了,这个给你。
锦觅从篮中取出一根红线递与诃那,又怕他不懂用法,特地相告。
锦觅这是月下仙人的姻缘绳,把它扣在你和你心上人的手上,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锦觅回头望了一下润玉,确定对方没在听,便又说道。
锦觅你与那润玉仙看起来甚为般配,我是见你良善才赠予你的,切记别让他发现了。
诃那……………
诃那无言以对,等他琢磨完这丫头话里的混乱逻辑后,人已经没影了,徒留一根红绳在手。
多冒昧啊,诃那叹息,不动声色地把红绳收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等在远处的润玉。
润玉她刚刚说了什么?
诃那没什么,就是有点小误会。
诃那不说,润玉就不多问,但他心里已经隐隐升起一种危机感,他有些害怕有人把诃那从自己身边抢走,即便诃那很快就要回去。
润玉既然此,那我带你去他去瞧瞧如何?
诃那甚好,那便有劳润玉了。
他带诃那去了璇玑宫,赏他闲暇时费尽心思养活的,且此刻为佳人的到来绽放的昙花;他带诃那去了布星台,手把手教他移星换月。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诃那在润玉的陪同下玩得尽兴,难得做了回自由快乐的小鱼妖。
但天光乍亮时,他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和族人,以及可能会需要他帮助的柳梢陆离。
诃那我该回去了,谢谢你,我今日很开心。
润玉那………你定要常来,下次我也一样会在落星潭第一时间接住你。
润玉说不出挽留的话来,但他真心希望能再见到他。
诃那知他意有所指,闻言一笑,那心桥他是第一次踏足,谁知半路消散,害他坠落时也施不了法,若非润玉接住,还不知摔下来的姿势有多不雅了。
诃那我会的,请君珍重。
言罢,他执笛吹奏,在心桥显现时缓步走上,在润玉注视的目光下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