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笑了。他的笑声就像是锯子摩擦锈铁,像猫爪子刮着玻璃,令人窒息。
“好啊,虽然很想让你们在有趣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玩游戏,但是有人提出来了,那就直接开始吧。真是遗憾,那些还没演完的戏剧。”他嘎嘎地笑着,“果然,我很看好你呢,这位观众。”
时祀笑了笑:“为了活下去。”
“游戏现在开始哦。”奥利弗数着,“十——”
众人疯了一样,开始争夺空的椅子。一时间,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肆虐,拳头落在人身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像雨点一样吵闹。
时祀施施然找了个椅子坐下,虽然他是这场混乱的引导者,但他根本没有任何悔恨之心。弱肉强食这个词在面对生死存亡时对他来说是适用的。
有人眼看找不到位置,看到他和安格莉亚两个小孩,红着眼睛扑上来。这个人才刚刚和人打了一架,没能赢。柿子挑软的捏,这是万物生存界的自然规律道理。
只要你想活着,再怎么令人唾弃,令人发指的行为都是做得出来的。哪怕双手上沾的全是人血。
因为这就是人类。
但时祀并不是柿子,至少不是软的。他一脚蹬开了那个扑上来的人。那人才打过一架,力气多多少少有些不够。
他咽了口沫,有些底气不足。但很快,他的眼神又飘忽到了安格莉亚身上。那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安格莉亚。
安格莉亚看着那个人,直到人都跑到她面前了,她的眼泪才猛然滑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
时祀冷冷地看着那个人。他是安格莉亚的监护者,虽然随时可能会死,但至少在死亡之前,他有保护安格莉亚的责任。
不,他要护着安格莉亚,不会让她死去的。
就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样,对于他有义务照顾的人,他仿佛随时都可以为了那个人去拼命。
明明别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真奇怪呢。对于他这种人来说,真可笑。
时祀又愣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呢?他笑了起来,空气安静了一瞬,似乎所有人都被他这不符合常理的笑声惊到了。
那个人有些恐慌。他眼前这个看着柔雅俊秀的美少年一会阴狠一会愣怔一会狂笑,活似发了疯。他大大的眼睛睁着,虎牙在灯光下反复浮着一层血色。
“很抱歉,先生。”时祀道,“虽然我很想弄死你这种人渣,但奥利弗先生似乎会帮我解决,那我便高抬贵手了。劳驾,死得离我们远点,多谢。”
奥利弗轻笑两声。
那个人带着满脸的惊恐,跑了。
时祀擦掉安格莉亚的眼泪,饶有深意地看着她:“别哭了,有点假,不觉得吗?”
安格莉亚抹掉眼角的眼泪,盯着时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我害怕。”
时祀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被银线拖走的人,那些人里没有刚刚试图抢他们座位的那个人,那个人似乎是抢到了椅子:“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安格莉亚看着前方:“怕他抢我椅子,怕死。”
时祀道:“他抢你椅子,你就抢回来,憋着干什么,当饭吃啊。我现在是你的监护者,只要有我在,你干什么都没有害怕的必要,随心所欲。”
安格莉亚笑了一下:“疯子。”
时祀也笑了一下,听奥利弗开始第二轮倒数。
人们依旧在抢夺椅子,咬牙切齿,磨牙吮血。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被杀死了,不是奥利弗干的。那个杀人的人举着一手的血,心安理得地坐在了位置上。
人们面面相觑,忽然之间,好像懂得了什么。呼啦一声,原本还有点团结意识的人群瞬间散开来,警惕地盯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奥利弗倒数的几秒,也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奥利弗的笑声依旧丧心病狂。
有几个自认为身强力壮的人试图来抢过时祀和安格莉亚的椅子,被时祀和安格莉亚打了回去。安格莉亚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还是有点武术功底的。时祀看起来反倒像是被保护的那个。
要想活命的人啊,还是逃不过满手是血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