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刘家的生意有些艰难,世道不好,多的是当东西的人,刘老爷心善,穷困人家拿来的破旧衣裳,刘老爷也收,掌柜的不解,“若非逼到绝境,他们也不会来当衣服,咱们的生意还能过得去,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少爷垂手立在一旁,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一年的账面实在是难看。少爷想着,年前去趟上海,将值钱的物件折换些银票,不然这铺子再这么下去,得关门了。
定下主意,少爷和老爷说了自己的想法,老爷虽是担心路途遥远,但也没其他更好的法子,就让管家跟着少爷一起去。管家上了年纪,怕是不堪舟车劳顿,但一来少爷独自出门需要人照看,二来上海的人脉确实需要管家的搭线,四下矛盾时,管家主动请命陪少爷去上海。
出发的日子定在腊月十五,装点好东西,少爷和管家赶了马车就出门了。出发之前刘老爷找过龙家大当家,想找几个得力的镖师护送,只是年末这段时间镖师都在外面,实在是没有人手来帮这个忙。
少爷坚持自己和管家出发,刘老爷很是担心,但也拗不过他。好在龙家大当家也向刘老爷承诺,若是路上遇到了刘波少爷,龙家的人会护一段路。
刘波不太明白爹的担忧,毕竟这几日一路顺畅,只要明天到了沈阳换乘火车就能直接去上海了。这世道也没有那么坏吧,少爷扶了扶眼镜,第一次出远门,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老管家动不动就示意他不要多说话,本来就呆呆的小团脸,在老管家的全面照顾下,更像个傻公子了。
下午到了沈阳城,把少爷安置在火车站附近的旅店,老管家去买火车票。少爷一人待着无聊,便想出门晃晃。
前几日沈阳落了雪,不同于鞍山那座小城,这里的雪落下就被踩踏地失了颜色。还是有些冷,少爷缩缩脖子,有些后悔出门了。远远听见有人喊着“冰糖葫芦”,他有些开心,对少爷来说,从爹给他买冰糖葫芦的那个冬天起,冰糖葫芦就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的奖励。
少爷喜滋滋地朝那边去了,许多小孩子围着摊主买冰糖葫芦,他倒显得有点突兀了。买完冰糖葫芦就打算回旅店,怕万一耽误时间长了,老管家找不到他该着急了。
急急忙忙进到大堂,眼镜上糊了一层雾气,没注意迎面撞上一个人,刘波身形不稳,对面的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波低头道歉,急忙摘下眼镜擦镜片,顺便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个头比自己高几分,还比自己壮实,这要是个暴脾气打起来,自己怕落不了好。
刘波戴上眼镜,认怂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没事,我也没注意。”对面的声音挺冷的。嗯?这么好说话?正琢磨着,就听见了老管家的声音,“刘波,我们要收拾东西走了。”原来老管家已经回来了,见少爷不在房里,心下着急,便想着下楼去找,结果就看见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少爷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说话。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得藏着点。
“好的”应了老管家,刘波向对面的人微微行礼就要往楼上去,“你来自鞍山吗?”“啊?啊,对。”对面的人问得莫名其妙,刘波倒也下意识回答了。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哎呀想不起来了,算了,老管家还等着呢。
“哎......”对面的人伸手想要抓住他,却见刘波已经跑上了楼梯,楼上看着这一切的老管家有些疑惑。“少爷认识那位?”“不认识,他刚问我是不是来自鞍山,怪怪的。”刘波皱了皱眉,继续咬着冰糖葫芦。
去上海的火车上一路无话,等到了上海地界,刘波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大上海,灯红酒绿,甚是繁华。但也没时间到处游玩,老管家带着少爷先后把从家里带来的物件换了银票,又拜访了王家以及合作对象,生意上的事情算是安排妥当了。
一日,老管家要去拜访了老友,便让少爷自行逛逛。刘波不好声色,便打算去周边看看风景、逛逛小巷弄。路边看到糖葫芦,忍不住又买了一根,边咬着糖葫芦边悠悠闲闲在小巷弄里晃荡,看着不同于东北那种凛冽粗犷的精致,刘波想,以后也可以考虑把生意做到上海来。
正想着,有人贴着身子跑了过去,刘波差点被撞到,正叨叨呢,一摸腰,坏了钱包让人给顺走了,“抓贼啊!”刚一出声,旁边一个黑影“唰”地蹿过去,嗯?这是过去了只狗还是个啥?
刘波尽全力想跟着那个黑影,结果才两个转角,人就跟没了,或许俩人是同伙呢,今儿就不应该出门,钱包被抢就抢吧,算自己倒霉,虽然免不了到时候被老管家叨叨两句。
“你这糖葫芦可真是护得紧。”刘波正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句揶揄,说话的人有些喘,盯着满脸疑惑的刘波表情有些玩味。“要是钱包护得和糖葫芦一样,也不怕被抢走了。”说着递过来刘波的钱包。
“哎,你不是那谁吗?”刘波有些惊讶,这人不就是那天和自己撞在一起的人吗,还问自己是不是来自鞍山。“我不是那谁,我叫龙傲天,刘波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