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京城的天,又变了。
瞧着快好的双手,庄寒雁不免想起刚进京时。
白雪茫茫,距离京郊千米的官道,她拖着长长的薄披,手里拽了一根枯树枝,目光看向远方,褪皮的干唇连扯冻的通红的双脚,与漫漫雪路相互印照。
有人跟在身后,保护着她,会随她一齐进京。
就在三日前,一个夜晚,一场大雨,她“失手手刃”了养她长大的叔父母,没有任何准备,扯了张红布就开启了她的进京之旅。
为了彰显自己孤身弱女的身份,她已经在大雪的路上走了三天,如今只剩下了几里路,庄寒雁冻红的双掌拉着枯木,全身的重量都依靠着这根细长的木棍,好在三天过去,只是有了裂痕,并没有断。
她快到了,距离京城,距离庄家,三里,不远不近。小姐公子们的马车咕噜咕噜几下就会到达。目测她还得再走一个时辰。
荒郊野岭,弱身孤女,自然要走的慢些,不然没人相信。
真是头大,庄寒雁闭了闭双眼,她其实也不算是孤女,京城庄家是她的家,但没回过,母亲她也没见过,父亲亦然。这十几年来,她一直跟着叔父母在儋州生活。
不过叔父母是两个“混蛋”啊,不管不顾她,让她有了上顿没下顿,怎么都吃不饱,很是可恶啊。
远方马蹄震天,她心跳叫这声音吓了,停了几跳。但没来得及退后,已经有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何人拦路?速速退后!”
她暗道不好,怕是不讲理。于是忙挪动脚步,预备挪到左侧林子里。
她正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挪着,脚步声杂乱响起,有人在那来音之人处停下,似是在耳语。
她努力昂起头,身旁已有一双稍脏的手臂拢起,她害怕的瑟缩,那双手臂距离她三寸之隔就停着了。
“别怕,我们将军让我扶你过去。”
她不语,一味摇头,害怕如一只落入狼窝的小兔子。
“阿参。”
却突然凛冽如刀雪,有一阵雨后青笋般的嗓音起调,跟着雪花沾进她耳中。她的心又停了几下。
有人应声:“欸!将军!”听着似是个姑娘。
“扶着过去。”嗓音的主人道。
“是!”
身旁的男人挠挠头,又粗又狂的语气里似还带了疑惑不解:“嘿,我很吓人吗?”
她依然不语,恍若未闻。较为轻快的脚步随着雪碎声跑向她身边,一把推开她身侧的男人,对她声音和蔼:“姑娘别怕,今日大军回城,你走在正道上恐伤着你,我们将军让我扶你到安全地带。”
她跟着走了。身后大军走马,声音可怖。
那姑娘给她扶至城外驻足的茶摊中,只一双稍显英气的稚嫩眉眼彰显她的年级,较寒雁还小些。却为人很好,还给她倒了热茶。
一杯热茶下肚,身体终于有了热气,姑娘又提出送她回家。她忙摇头,连道谢几句,又关切道姑娘快走吧,迟了怕跟不上大军进城。
随后,她一人拄着枯棍,深一脚浅一脚进城去了。
然后顺利进入庄府。
这是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