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倾泻在地,星落月影阁里的灯影烛光半淹在苏昌河身后,苏昌河与苏暮雨生死兄弟默契地沉默。
明烛负影,星月潜行。
望舒半抬起一张桃李面,美人清艳胜花花华叶病,缱绻温柔一眼更胜三春色,“是我”
苏暮雨望着眼前少女,一霎魂轻,无声处或有雷声,轰隆响起。那是他看过千百次的眼睛。明丽幽深,不容错认。可她明明已经沉眠在青城山上,赤水流域,不见天日二十载。
望舒眼似芍药含露,含情脉脉不语。苏暮雨从阶下一步步走来,仿佛来赴一场旧梦不愿醒。走到极近前,呼吸交闻,又不愿上前 ,他已有了太多的失望,他已不能承受更多的失望。
望舒攀上他青筋伸露的手臂,在他怀里仰头,神态如旧“小少爷,你摸摸我的脸,我不是梦。”他伸出手,不敢置信地抬手抚上眼前少女半边凝脂脸颊,触手微温。顷刻间,泪如珠落。
此情此语,恰如当年熔炉山前她持剑而来披发跣足,一人敌暗河三家跌入他怀里的少女剑仙。
望舒一截柔白手腕被苏昌河攥着收紧,“你永远这么狠心,皎皎。”他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却连收一收她手腕都不忍用力。
“彼此而已”她轻语,吐气如兰息。失而复得的喜悦一瞬间冲上苏暮雨心头,让他忘记了其他一切不合理。此时苏昌河一插手,有些事事后想想就明白了,他瞬间回想起大家长分明早就知道样子。
一切的疑点都串联起来,一切疑惑都豁然开朗,原来温望舒就是李却月。
自己一直苦苦守候的人一直就在自己身侧,他一时无言,良久,“桂花冷元子好吃吗?”苏昌河闻言大笑,暮雨一向喜欢让人尝他的手艺,吃过的弟子跑到一个比一个快。
他不信真的好吃,“好吃,甜糯软弹,冰冽爽口。”面对望舒的夸赞,苏昌河又羡又妒。
羡慕他们烟火寻常,不容挑拨的情分,嫉妒一向眼高于顶的望舒仙子原来也会哄人,他也想被人哄,可他总不是被人偏爱的那一个。如今不过是情势所逼,她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待到大事已成,也是狡兔死走狗烹下场。
有时候,她比萧若风更像个帝王,既有菩萨心肠,不忌雷霆手段。
多年失而复得的欢喜,苏暮雨没有在望舒眼前多问。她不过是要暗河势力入她掌中驱使,至于苏昌河他也是想给暗河找个下家,大家一拍即合。既有相同的敌人,又有相同的利益,合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当然选择是双向的,暗河要跳这条贼船不是不行。但必须保证她和苏暮雨能够安全离开,否则她绝不介意把苏昌河扔下海喂鱼。
两个人各怀鬼胎,却言笑晏晏。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他们都还需要彼此的帮助。一时半会还不会撕破脸,至于日后,到了那步再说。
表现的与苏暮雨亲厚,虽有旧情,未曾不是制衡之计,毕竟苏暮雨曾经离大家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苏昌河善于谋略纵横,暮雨确是性情中人,不善权谋的很。
转瞬间,望舒心中念头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