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庄,熬木寮茶庭。
这间简易舒适的茶庭位居安邸正门前。庭内细泉涓流、醒竹击竿,一切井然有序,是熬木氏专门为远方慕名而来的茶客修筑的歇脚地。
书翁:听说了吗?那个浑身是毒火的大妖怪上个礼拜终于被熬氏家主降服了。
商女:哎呦。那厮是真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一夜之间,杀戮了八百阴阳师……
老婆婆:天哪,太可怕了吧。幸亏熬家主双臂神功了得。
书翁:哈哈,夸的好。那头可是臭名昭著的大江山毒瘤。多亏熬家主老谋深算,趁他没和其他鬼王幽会,连夜围剿,杀他个措手不及!
商女:这回那孽畜死到临头了,不猖狂了吧。
老婆婆:我可是不久前听说那头贪婪的大妖怪运筹帷幄多年,竟偷吃掉了熬氏的传家宝,此后妖力一路突飞猛进。
商女: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商女:难怪八部天龙窟的神鼎荒废了,原来是被那货糟蹋的不成景了。熬氏能容忍他三四年真是何等仁慈。
书翁:是啊。现在熬家正谋划着如何剥开那妖孽的肚皮,洗出遗失的灵器。
书翁:取珠报仇后,我想熬氏必将严惩这厮。震慑那群无赖夜叉鬼,杀鸡儆猴!
此时,一袭黑衣的中年人跨门而入,众茶庭墙边仆人立马行礼。
人群一颗颗漆黑的眼珠子纷纷投向那位身材挺拔的年长者,竟很少有人留意他身后还有一位不擅长应对大场合的少年。
家主熬木真:诸位,请静一静。
家主熬木真:我寮能栓住药叉燃这狗,乃我寮阴阳师后生可畏。
家主熬木真:今日我将在琅琊庄大摆宴席庆祝狩妖有功之臣。还请各位客人赏个脸,参席吃酒。
熬木井:(行礼)是的。各位嘉宾请随我来。
家主熬木真:哎?!你可没资格参加狩妖宴。
家主熬木真:天天荒废灵修学业,我的酒席可没你这样的混账东西。
家主熬木真:再者,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记好了,以后你最好恪守本分,老老实实尊我为家主大人。
熬木井:(结巴起来)家、家主。大人教训的是。
熬木井:(说谎起来)其实不是家主所想的那样。是、是寮中无礼后辈说我课业画的如一坨鳖样儿,就、就撕着玩。所以……
家主熬木真:(抽眉不止)所以?所以你就翻墙逃课了?
书翁:(噗嗤一笑)家主大人。您就别为难这孩子了。
老婆婆:对呀。熬夫人中意他的乖顺,是这孩子入熬氏的本命福分。
老婆婆:而且,熬家主可能不知道。我经常看见他在擦亮一把灵剑,那把灵剑这孩子老是藏着谁都不让碰。
书翁:我记得那把剑的来头。是熬少主在熬木家第一次奏笛对调,成功牵引夜叉鬼手时,家主您亲自赏赐给他的上等宝剑。
家主熬木真:一时兴起罢了。
书翁:那把宝剑叫什么好听的名字来着?好像叫帝兆剑。
商女:(小声嘀咕)这孩子是谁啊?
老婆婆:(窃窃私语)唉。熬氏领养的。都知道熬家功德圆满,奈何长年无子,熬夫人前年又害病仙逝了。
商女:(惊讶一怔)这是遭了什么孽啊。老天爷真瞎了眼。
熬木井:(干咳两声)那今儿个我无能参宴,也无课业。
熬木井:(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家主大人,我是不是可以出门了?
家主熬木真:没门。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
家主熬木真:你,出去只会辣眼睛。丢熬家人的脸。
熬木井:我知道错了,全部都是我的错。您先消消气,我以后改,都改。
熬木井:我知道大人对我苛刻是对我的好。以后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唱反调。
家主熬木真:(头疼)宴席快到点了。届时贵客满坐,你只要不出现煞风景就行。
家主熬木真:(敷衍地说)憋家闲的话,你给我守禁地看好妖怪吧。省得给闭门修炼的寮兄寮妹添麻烦。
熬木井:(失望)我知道了,家主大人。
琅琊庄,熬寮地下室。
熬氏家仆:少主且慢行。阴阳师们叫我转告你些忌讳,免得少主又惹恼了谁。
熬木井:(莞尔一笑)请讲吧。我在听。
熬氏家仆:哎哎,这些墙壁上贴的一张张符篆碰不得!碰不得!尤其是发蓝光的。
熬木井:(颔首)请放心。我只是走近瞅一眼,没别的恶意。
熬氏家仆:那就好。还有这地上的血咒阵。阴阳师大人们再三嘱咐我,少主的靴子千万别踩糊了。
熬木井:我学识浅薄。敢问那血咒阵是干什么用的?
熬氏家仆:(编个幌子)这个嘛,当然是防那头大妖怪用的。要知道这禁地关压的妖魔鬼怪众多,没准药叉燃那狡猾的大妖怪会趁小妖们睡觉,贪婪的偷噬走他们的全部妖力,借此越狱啊。
熬木井:(看出来了,却不提)有道理。
熬木井:话说回来,家主派众多子弟才降服住的那头大妖长什么模样?
熬氏家仆:(继续编幌)他嗜血成瘾,吃那么多我们熬家的阴阳师。肯定不会长个人样。
熬氏家仆:听外面的人说哈,那头大妖怪绿发锥相、畸形鄙陋。不说了恶心死我了。
倏忽,冷清阴暗的地下室传来许多头夜叉鬼啃铁栏杆,刮牢门的声音。
刚才还是一时清静,这会儿嘶吼声越来越响。好像有人打开了什么机关。
熬氏家仆:哎呀妈呀!有、有鬼!少主救我!
熬木井:怎么回事?别慌。注意脚下。
熬氏家仆:啊?!谁居然踩糊了一个!
熬氏家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熬木井:别跑啊,我还没问清楚呢。
熬木井:跑什么快。她好像掉了一样东西。是鞋吗?
熬木井:不是吧,头也不回了。
这时墙壁上的一簇簇火把光一晃,有人火急火燎的从隐晦的隧道口冲出来。
熬氏阴阳师1:喂!你干了什么!
熬木井:不是我。是那个家仆不小心犯忌了。
熬氏阴阳师1:这除了少主,也没见别人。少说点瞎话吧,少主!
熬木井:好吧好吧,跟你解释不清。你先消消火,冷静冷静。咱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熬氏阴阳师1:做错事还理直气壮的抵赖,真有你的!
熬氏阴阳师1: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成天好像脑子被驴踹了似的。要是我把你丢这,若真出了大事,那你这少主之位岂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熬木井:(阴笑)说的对。我记得寮兄是家中修为老大,若我真出事了。寮兄岂不是名正言顺的成了家主大人的天之骄子?
熬氏阴阳师1:少主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熬氏阴阳师1:那么敢问什么风把少主大人吹到这臭气冲天的鬼地方了?平日里少主可是时常蜗居私塾,赏画赏剑赏金折扇的。
熬木井:这个说来话长,家主令我来禁地守妖。我是来帮你们忙的。
熬氏阴阳师1:哦~少主忙。兄弟们终于可以歇息了。
熬氏阴阳师1:接下的八个站岗时辰就拜托少主了。
熬木井:(习以为常)好吧。
熬氏阴阳师1:(吹个口哨)兄弟们该走了。
熬氏阴阳师1:回头见,少主。
熬木井:(老成地)唉。
待人都走后,熬木井踱步走进隧道。起初四周火光晦暗,再往里头走,眼前突然亮堂了。
熬木井:原来这有一间密室。
熬木井:(推门而入)这个房间的血咒阵,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新,还泛猩光。
熬木井:其他房间的血咒阵无一发出过这种血光。说明这一间房中机关更加森严,是禁忌中的禁忌之地。
屋中有两尊佛神像,白森森的头并头,雕刻的窟窿眼若死寂,四目各垂一链,如铁泪般神刹诡异。这是熬氏至高阶机关——“四泪枷锁”。
他的动静有点大,机关下的法笼里,那头被关押的大妖怪留意到了他的存在。
药叉燃:喂。新来的。老实点。
药叉燃:不然我会把你吃干吸净,化为牢笼外一圈青火骷髅的其中一位。好邻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