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包厢里，柏宁神色严肃的说出：“某，愿以己身，救全盘之棋，何如？”
“你想做那颗死棋？”明楼心中一颤。
“有何不可？”
明楼心中叹然：“能否有更加两全的办法？”
柏宁这样的青年，明楼亦不想他死。
柏宁摇摇头：“你知道的，明站长，人不能贪心。而且，目前老师的局我还未太看清，恐怕尚不能保证毒蛛之后不会再有牺牲。”
“我明白。我也想了很多办法，但始终还未找到两全之策。我阻止不了王天风，而他却得到了局座的支持。”
明楼闭了闭眼，又有种知道当初明台被带到杭城时的那种无力感。
“坐以待毙没有用，只能主动出击。总部的命令是对刘洋锄奸，所以在老师的计划里，刘洋必须死。”
明楼了然道：“那么，你打算让他活？”
“没错，他还不能死。”柏宁回道，“至少现在不能，我们得需要靠他给日本人传递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
“但是，总部的命令，你不能违抗。”
“自然。不过，任务，总会有失败的时候。”柏宁一挑眉，“而有一个人，即使失败了，局座也不会过分苛责。”
明楼心中一动，看向柏宁，柏宁扬了扬嘴角：“明台现在可是局座眼下的红人，失误一次，局座是不会责怪的，最多骂他几句。要知道，偌大的军统，能得上局座几句骂的人可是不常有。”
“那，刘洋那边我来处理。”
明楼不愧是明楼，柏宁想，即便自己不说，人家也知道怎么做。
“好，等你准备好，通知我。”
明诚是没想到，能在百乐门遇到汪曼春的。当然汪处长自然不是来这里玩乐的，她今天是来这里例行巡检的。但是原本这种事是不需要汪曼春来的。
只是汪曼春忽然想要喝点酒，于是干脆亲自去了百乐门，想着巡检结束顺便喝酒。
“明诚？”汪曼春看的明诚也是很吃惊，明诚一向跟着她师兄，他今天出现在这儿，莫不是师哥他……
“汪处长，怎么会在这里？”
舞池之外，汪曼春怀疑的看着明诚，明家家风严格，像百乐门这样的地方是并不允许明家子弟去的。在这里看到明诚对于汪曼春来说实在觉得有些突兀。
“我来这里巡查，倒是你……你一个人来的？”汪曼春问。
明诚脸色微恙，看上去好像有些心虚。汪曼春见了，不知他是因为被自己看到心虚还是因为不是他一个人来而心虚。
“我师哥莫不成也在！”汪曼春是不能想象明楼那样的人如何会在这种地方的，她的声调不由都提高起来。
明诚一脸慌张：“汪大小姐，你小一点声。”
“是我师哥要来的？”汪曼春心中有股气，她感觉到了明诚多次眼睛往二楼包厢瞟，“他在二楼！”
“大哥是来见人的。”明诚回答。
见人，这词用的很好。可以是见朋友，也可以……是见什么别的人。
汪曼春自从汪芙蕖死后，性格变得愈发偏执起来。她自然想到的是明楼在包厢和百乐门的哪个舞女正把酒言欢呢！
“哎！汪处长！你等等！大哥还在里面与人谈事！”明诚喊着大步去追汪曼春，两个人那架势活像戏文里要去抓奸的。
“曼春？”
汪曼春到了明诚指的包厢门口，不等她敲门，里面的人就自己打开了门。
明楼看到汪曼春时状似一脸惊讶。
“师哥，你……”汪曼春话未说完，柏宁便从明楼后面出来了，看到汪曼春时也是微微吃惊了一下，随后便暧昧的笑着看明楼，“明楼哥，看样子成远好像做了件让这位小姐误会的事。”
明楼无奈的摇摇头，对汪曼春介绍起来：“曼春，这位是华宁商行的老板，白亦然。”
华宁商行？汪曼春惊诧的看了柏宁一眼，她从南田洋子那里听过这个商行。
据说是在和宪兵司令部的日本军官做生意。当初的钓鱼计划，抓人可不就抓到了这位华宁商行老板的头上？
当然，这“生意”自然不是普通生意。
而汪曼春也没想到华宁的老板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这是76号行动处处长，汪曼春。我的师妹。”明楼又道。
柏宁对汪曼春做了个十分标准的绅士礼：“你好，汪处长，久闻芳名。你可是76号的一枝花儿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个像柏宁这样长得斯文俊秀的青年？
汪曼春打量了柏宁几眼，此人看起来和明楼关系不错，又和日本人有生意，她自然要给出笑脸来。
“白先生过奖了。华宁商行我也是听过的，上海的大商行了。白先生也是一表人才。”
汪曼春笑了一下，她看了看明楼，“原来明诚说师哥要见的人就是白先生呀？我还以为……”
汪曼春做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娇嗔模样。虽然她刚刚的确是想来“抓奸”的，但是现在看到这个白亦然，她忽然又奇怪起来。
这华宁商行的老板什么时候认识的师哥？他们两个，怎么想也很难有什么交情吧？不过，倒都是才回上海不久……
“曼春，”明楼虽然板起了脸，可是语气却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转而对柏宁道，“师妹无状，成远别见怪。”
柏宁自然摆手：“怎会。汪小姐这是真性情才对。这事说来汪小姐可别怪明楼哥，这地方是成远订的。我是没想到明楼哥是个如此自律之人，该是我唐突了才对。”
“言重了，只是你明镜姐管的严而已，谈不上。说来，我还得感谢成远也叫我有机会见见世面。”明楼笑道。
“那不如明楼哥再带着汪小姐在此处玩一玩？跳跳舞？小弟请客权当赔罪了。”
明楼摇摇头：“不了，时间不早了。曼春一个女孩子，我还是送她回去的好。何况，大姐若是知道了，为兄少不了挨顿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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