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天了呢。
但外面还是那么冷。
刘辛从出租屋里出来时这么想着。
虽说到了三月份，气温有所回升，太阳也总是照得人暖洋洋的，但风却仍旧有点刺骨，刘辛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每天都是两点一线，从家里出来走几百米到了地铁站，好在公司离出租屋并不远，坐个六站再走三百米就到了。
半个小时后，刘辛就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新的工作，同事和上司依旧不当人，看自己好说话就总是把活都扔给自己干，美其名曰是“锻炼”。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的日子不会更糟糕了。
刘辛干完自己的工作后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一道声音却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诶，小刘，你晚上有事吗？”
是另一个小组的同事，好像姓万。
“没有。”
“那个，我晚上有点事，得去跟老婆家里人吃顿饭，但我这还剩个表没弄完……你也知道我家那位不好说话，所以…”
“可以。”
“啊？”
“我说我可以帮你做表。”
“啊？哦！害，你看看这，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小刘，回头我请你吃饭啊。”姓万的同事甚至话音未落，就已经把相关的资料给了刘辛，随意交代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刘辛又重新打开了电脑进行新一轮的工作，其实她并不觉得被别人扔活很讨厌。毕竟只要有活干，大脑就不会胡思乱想，就不会打破时间的界限开始回忆往昔。
到了自己的小屋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除去那份多余的表，刘辛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多做点别的东西，不然回家也是闲着。
但真回了家，心里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多久了。
刘辛点了点手机打开日历，心中郁结的气还是叹了出来。
“该去看看她了。”
初春的雨与夏季的雨还是不一样，夏日的雨黏腻潮湿，而此刻却是毛毛细雨，温润细腻。
刘辛抱着一束满天星走在路上，浑身早已被雨水包裹，淋了个透，但她实在懒得打伞。
到了目的地后，刘辛望着眼前刻上去的名字，静静地站了一会，随后蹲下来把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知道你不喜欢菊花什么的，给你买了你最爱的满天星。”
“夏晗，我来看你了，你想我吗。”
明明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回应自己，刘辛还是顺从本心的说了出来，手也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颊的雨水。
“没提前看天气预报，没想到半路上下雨了，可能没一会花就要淋没了，”刘辛苦笑了一下，“但没关系，回来等雨停了我再送你一束新的，下次就买勿忘我吧，这个我记得你也很喜欢来着。”
不同于以往冷冰冰的自己，哪怕现在孤零零地在这，刘辛的话却像永远说不完一般。
……
夏晗是在去年的三月份离开的。
刘辛和夏晗却是在七年前的三月份就相识了。
她们在高中的同一个班，第一次相遇时刘辛瘦弱得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女生，留着长长的刘海挡着自己的眼睛，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夏晗那时这么想着。
虽说已经在一起上了一学期的课，夏晗却没能正经地和她说上几句话，但好在俩人的座位离得并不远，夏晗就也经常和她唠上几句。
高中生的话题无非就是那几个，什么今天上的课好难啊，谁又谈恋爱啦，最近新出的电影好像还不错啦。
几次交谈之下，夏晗其实发现了刘辛并不经常回应她的这个事实，但她看起来并不是故意的，或许是她不了解她们所说的话题？
但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也没有什么小众的话题，夏晗心里打趣道。
直到高一的下学期，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该打趣的事情。
高一的下学期刚刚开学，一切尚且正常，夏晗开始欠欠地找刘辛说话。她发现刘辛有时呆呆的，也挺可爱的，不自觉间两人越走越近。
夏晗总是和她讲自己周末又干了什么好玩的事，和她抱怨今天的作业好难啊，求她帮帮她写作业吧，和她八卦隔壁班哪个男的又渣了谁。
可能刘辛也没遇到过话这么多的人，她总是一句一句地应着，被刘海盖住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夏晗看，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夏晗并不认为前面的时间在严格意义上算“相识”，但在三月的某一天，她暗中发誓，她要成为刘辛最好的朋友。
“刘辛！我跟你说今天我妈给我带的早餐也太多了，我给你分……”话没说完，对方的模样却撞入了她的眼中。
“你……你怎么了？刘辛？”
这次连一句嗯都没有了。
夏晗打量着刘辛被剪碎的头发，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过，脸上还留着尚未消退的红肿，大概是被人扇了巴掌，一定很疼吧。
她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妄想将自己埋入地底。
这下连夏晗都开始犹豫了，她不知道这该不该问，这该怎么问，她也突然意识到刚进班时的窃窃私语是来源于哪里。
她突然有点愤怒。
“都说什么呢，跟你们有关系吗？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这话一出，班里也就安静不少。同样地，她余光里的刘辛动了动，站起来就往教室外面走。
夏晗不再犹豫，转身跟在她的身后，紧着往前走了两步拽住对方的手，拉进了一间空教室里。
她和她面对面站着。
其实刘辛这一学期依旧没有长高很多，看起来还是很小，夏晗低头看她时莫名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疼吗？”
“……”
“不疼。”
“骗人。”
夏晗蹙了下眉，抬起手轻轻地碰了下刘辛的脸颊，烫烫的。
“都肿成这样了，你跟我讲不疼，你觉得我信吗？”说完夏晗又把手放下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
“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夏晗好像又回到平时的模样，“那你陪我在这说会儿话，我们一会儿再回去上课好不好？”
刘辛看起来不知道如何回应。
夏晗就这样默默地等着她。
但夏晗没想到她没等到一句好或不好，没等来对方的拒绝或无视，反而等来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她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
“刘辛你别哭啊……你难受就跟我讲讲，别憋在心里……”
刘辛抬手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泪，除了泪水和泛红的眼眶，根本看不出来她在哭，她没有任何表情。
“没什么，就是被我爸打了一巴掌。”
“他打你干什么？”
“他说下学期要让我退学。”
“退学？怎么就要让你退学？”夏晗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心想现在还有家长让孩子退学的吗。
“他们讲没钱给我交学费了，要留着给弟弟上课外班，我不乐意，他就打了我。”
看到夏晗此时已经僵住了，刘辛又顺着解释了两句：“我没事的，也不是第一次挨打。我已经十六岁了，退学了也能打工不是吗？”
“不是第一次打？不是，你等下，不行！”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夏晗此刻看起来比刘辛更愤怒，她替她感到不值，学习这么好一个人，却要因为所谓“钱不够”这种理由退学，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在她看来刘辛硬撑起了一副与外表不符的成熟样子，她理应放声大哭，而不是在这里强撑着，这不对，这根本就不对。
“刘辛，你不能退学知道吗，你千万不能退学！”
“为什么？”这次轮到刘辛蹙起了眉头。
“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就退学，退学之后你去干什么，打零工能打几年，你后面怎么办，谁来帮你？”
刘辛静默了一会，才缓缓说出话。
“那你说怎么办？”
“你说我怎么办？”
“我的人生被握在我爸妈手里，我是他们花钱养起来的，我不听他们的我怎么办，他们不给我饭不给我钱不给我住的地方怎么办？”
“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句句话泣血般重重砸在夏晗的心上，讲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帮她，但她知道刘辛一定不能放弃自己。
她不能就这样让自己的命运被判刑。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再说。”
“……好。”
夏晗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搭在刘辛的肩膀上，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既然他们说下学期不给你钱，那我们把这学期先认真上完好不好？学费的事我和你一起想办法。你说的，十六岁了可以打工，到了今年暑假我也十六岁了，咱们一起去打工攒学费好不好？”
我不想看到你就这样被欺负。
刘辛眼神犹豫，眼泪却再次续满眼眶，声音毫无颤抖：“为什么这么帮我？”
夏晗笑了下，搭在肩膀的手逐渐环住对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拥抱。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朋友。”
她知道她答应了这个请求，因为过了几分钟，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时光流转，这期间刘辛仍旧坚持着学习，她确实并没有放弃自己，但夏晗却看出来刘辛本就不胖的身子越来越瘦，她一问才知道，原来刘辛家里真不给她饭吃了，就因为她在跟他们较劲。
“我就说你怎么越来越瘦了，这小脸儿肉彻底没了！”说着夏晗还上手掐了一下刘辛的脸颊。
“别掐我，疼……”刘辛嘟囔道。
夏晗却没心思关注对方的抱怨，自顾自地说道：“那你今晚跟我回家吃饭，我总跟我妈说你，她老早就想见见你了。”
“这不合适吧，我也没有什么东西给阿姨……”
“哎呀！我就这么一说，你都没有饭吃了你还管这个，今晚跟我回去，不然我就再使点儿劲！”说罢手上威胁一般加重了力度。
“诶哟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你去，你快放开我……”
夏晗的妈妈确实很熟悉刘辛，自家女儿每天晚饭时都会聊几句她，左拼右拼也凑出来一个事实，她也很心疼刘辛这个孩子。
于是自那之后，夏晗都会拉着刘辛回家吃饭，夏晗的妈妈也总是做一大桌饭欢迎女儿的朋友，一家三口，再多一个女儿也不多不是。
刘辛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的爱意，弄得也变得爱笑了，夏晗后来也发现了这点，总是逗她。
“笑着多好看啊，快再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你快滚吧你。”
两人就这样插科打诨到了暑假，谁都舍不得对方，两人狠下心来一个假期除了打工就是学习，就为了让刘辛留下来。
两个人刷过盘子，当过服务员，也在奶茶店做过奶茶，感觉把下辈子的零工都打完了，但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因为刘辛有钱接着上学了。
刘辛家里倒是说到做到，说没钱交学费就真的不给一分钱，但刘辛也不害怕了，她知道她好像有真正的家了。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个人转眼间就从高一到了高三，班里谁都知道俩人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刘辛学习要比夏晗好得多。
高三的大家都向往着未来的大学生活，刘辛和夏晗也不例外，她俩在高三的元旦前夜还聊过，两人就坐在夏晗家楼下的长椅上。
“你说我这成绩以后会去哪儿呢？感觉使使劲也就普通一本吧。”
“那你也得使劲啊。”刘辛斜了夏晗一眼。
“诶哟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可真是见长，那你呢，我觉得你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你怎么总这么相信我呢。”刘辛失笑道。
夏晗也笑了：“我的话可是相当的灵，我说你能留下来这不就留下来了，我说你能考好你也一定能考好。”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
“但我还是想和你考一个学校呢，这样咱俩还能在一起，再不济一个地方也行呀。”
“好啊，那我们一起努力。”
只可惜少年人的承诺与誓言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这次并不如人意。
刘辛考得确实不错，夏晗也是正常发挥，但如果填报最合适的志愿却只能分离两地。
到最后还是夏晗先说了几句话，她无奈道：“这次没办法了，咱俩只能分开上学了，但真录取这两个学校也还好，咱们离得又不远，高铁两个小时也能到，我去找你玩。”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和刘辛分开，但她知道如果提出这点那刘辛一定会选择迁就自己，选一个一般的学校。
那可不行，她要刘辛能走得远远的高高的。
但谁都不是傻子，刘辛这么聪明，她真的不知道夏晗怎么想的吗？夏晗心里也清楚。
好在刘辛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愣了一下淡淡说了句好。
夏晗对她笑了。
两人就这样决定了后来的路，分开来去了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刘辛依旧学得很努力，她需要奖学金来支撑自己的生活，除此之外也打了很多零工。而夏晗也正如自己所说，隔三差五地就过来找她玩，来不了就发消息打视频。
刘辛实在也是忙，以至于当她发现哪里不对劲时一切都晚了。
那时候已经是大四的上半学期，刘辛正在准备自己的实习工作，忙得晕头转向的，却感觉少干了什么事，仔细想想原来是好久没看到夏晗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正好我也去她那看看。
刘辛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她把他的计划原封不动地发给夏晗，时常在线的对方并没有秒回，刘辛也只当是她也在忙，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再次看到手机的消息时心脏都停了一瞬。
“我现在不在学校，我生病了，你回家来找我吧。”
简简单单的一条消息，附带了一个医院定位，没说生的什么病，也没说有多严重，刘辛却莫名地感到烦躁，她感到很不安。
几乎是下意识的决定，她都没想实习工作后续的计划，直接订了一张高铁票回了家，等她几经波折地找到夏晗，看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的样子，眼泪如同高一时那次默默地流了出来。
她看起来不好，特别不好。
那头秀发如今所剩无几，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现在都还输着液，皮肤也变成了不正常的黄色。
刘辛哭得不敢出声，她害怕扰醒夏晗。
但夏晗似乎还是感应到了房间有人，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眨了眨眼看清面前的人，夏晗又笑了。
“你来啦。”
能不能别笑了，能不能别笑了？
求求你了不要再对我笑了。
刘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磨蹭着步子向前走去，深深地望着夏晗，不知从何开口。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生病了，这不好好的吗，怕影响你学习没来得及跟你说。”夏晗的笑眼也回望着她。
“你哪里好了。”每说一句刘辛心里的酸楚都会再多一分。
“所以是什么病？”
“……”
刘辛看到对方不回话，心里彻底沉下去了。
“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胰腺癌。”
饶是刘辛情绪多稳定，此刻的她也是四肢发麻，头顶被水灌了一半麻木，她知道这个病有多恐怖，嘴却半颤着发出下一句疑问：“还有多久？”
“嗯……四五个月吧。”
眼泪再次决堤，刘辛只觉得生活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苦苦挣扎了这么久，她现在可以脱离以前那个家庭了，她找到了那个曾发誓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为何上天仍要夺走。
但她不能再哭了，不能让夏晗因为自己再感到难过，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刘辛，刘辛？你过来点。”
“嗯。”刘辛又往前挪了几步。
夏晗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别哭啦，你以前也不爱哭不是吗？虽说时间不长了，但我也不是很疼，你常来看看我就好了，我们再过一个年。”
骗人。
刘辛突然就想起来高一时夏晗说的那句骗人，她现在不知道到底是谁骗人了，明明这个疼多了。
“……嗯，我常来看看你，我们要再过一个年。”
后来又说了什么刘辛已经忘了，她只记得自己假模假式走出那间病房，走出医院，终于在外面的大马路上放声大哭。
你看，那次哭，这场债，迟早都是要还的。
她哭得旁若无人，哭得要把自己心都吐出来，哭得好像要说完人生前二十几年的所有委屈。
那又如何呢？哭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她知道。
后面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又加了一项内容：她经常来看夏晗。这项内容夹杂在她本不富余的空闲时间里，但再不多看看就来不及了。
夏晗不能出门，刘辛就给她讲好多自己遇到的事情，哪个人又气到自己了，自己是怎么整他的，老同学里哪对又复合了。
刘辛绘声绘色地讲着，夏晗边笑边听，时不时回应一下。就好像回到了高中，只不过你是我，我是你。
天气越来越冷，也到了过年的时候，刘辛明显感觉夏晗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似乎她的生命被上天一丝一丝地剥走，只留下了这副躯壳。
夏晗说她想回家。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医院也早已和夏晗的父母打好了招呼，她可能活不过下个春天了，那这小小的愿望，就满足这个女孩吧。
夏晗的父母把她接回了家，一家人和刘辛过了很完美的一个年，就像以前一样。
“夏晗，我去放烟花，你去阳台等着我。”
“好啊。”
看着刘辛在楼下鲜活的样子，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夏晗觉得好漂亮，好不甘心，只觉得脸颊微凉，用手一摸原来是泪。
“本来说不会再哭的，没做到啊。”
夏晗真的没有活过下个春天，她在生机盎然的春日里死去了。
可能死的时候真的没有很疼吧，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夏晗就这样带着笑离开了。
刘辛和夏晗的父母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处理完后事看着那空荡荡的房间，电视旁摆着的那张全家福，谁的心里都是万般酸楚。
刘辛跟夏晗的父母说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第二个女儿了，我一定会替她照顾好你们的。
三个人都哭了。
刘辛回到了学校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谁离了谁不能活，地球离了谁不能转，只不过心里空落落罢了。浑浑噩噩又是一年，转年来自己已经开始工作了，只不过那个人还在二十一岁。
……
“夏晗呀，其实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刘辛低声说道，“本来以为彻底脱离那个家了，但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打听的，知道我有个还不错的工作，又天天找我要钱。”
刘辛嗤笑了一声：“但他们就这样不是吗？回来我想想怎么摆脱他们。爸爸妈妈最近过得还不错，看起来没有这么憔悴了，我跟他们说趁着还年轻要多出去玩，他们倒真听我的话，玩起来没边。”
“但是夏晗，”她又顿了一下，“我还是好想你，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你总说你说的话灵验，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刘辛的泪又出来了。
“真想再抱一下你。”
话音刚落，刘辛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风，好像一双温暖的双手，稳稳托住自己的脸颊，随后自己又陷入了温暖的风流之中，好像一个拥抱。
刘辛不由得笑了一下。
“看我太可怜了，给我的礼物是吗？”刘辛抬头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也不管是不是错觉了，只深叹道：“谢谢你。”
谢谢你，夏晗。
刘辛。
其实这阵风就是我呀。
我幻化为风向你问好。
你过得还好吗？
我想应该也还不错吧。
我也实在是想念你，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我可真想抱抱你呀，你看起来又瘦了。
可惜只能拜托风来诉说我的思念。
刘辛。
你知道的吧？
我希望你走得远远的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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