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极力想压下，最终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傻气又明亮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镇定，声音却还是染上了显而易见的雀跃。
“……哦。”
顿了顿，又忍不住确认般追问：“只是……高兴？”
陈芊芊没回头，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痒。
足够了。
韩烁也不晓得为什么，心口那点郁气霎时散得干干净净，连带着浑身都轻快起来。
他摸了摸刚刚被蒲扇敲过的地方，那里一点也不疼，反倒有点发烫。
他乖乖坐回矮凳上，不再追问，只安静地看着陈芊芊扇火、看药。
……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感觉。
她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地狱到云端。
可他却甘之如饴。
药香浓郁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陈芊芊灭了火，垫着布巾将药汁滤进白瓷碗里，依旧是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苦涩气味。
她将药碗推到韩烁面前。
“趁热喝。”
韩烁看着那碗漆黑浓稠的药汁，若是平时，他定要嫌苦推拒一番，但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端了起来。
“等等，”陈芊芊忽然出声制止，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几颗蜜饯。
“突然想起还有这个。”
韩烁看着她手心里的蜜饯，微微一怔。
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瞬间蔓延整个口腔，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迅速捏起一颗蜜饯送入口中。
甜味很快压下了苦味。
“多谢。”他含着蜜饯，声音有些含糊，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她。
陈芊芊别开眼，收拾着桌上的药渣：“明日这个时候，自己过来喝药。”
“好。”韩烁应得飞快。
“连续七日，不可间断。”
“好。”
“期间禁酒，忌辛辣油腻，按时作息，不得动气。”
“都听你的。”
韩烁答得毫不犹豫，语气里的顺从和愉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陈芊芊终于抬眼瞥他一下，似笑非笑：“这会儿倒听话。”
“三公主金口玉言，韩某自然遵从。”韩烁笑道，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顺从和讨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济世堂时，已是午后阳光正好。
韩烁跟在陈芊芊身后半步，只觉得连日来的阴霾忐忑都被晒得烟消云散。
虽然她还是没明说那句话。
但没关系。
他来日方长。
.
自那日从济世堂回来，韩烁果真变得异常“听话”。
每日准时出现药室，喝药时眉头都不皱一下，陈芊芊吩咐的禁忌也一一遵守，甚至主动询问起调养的法子，乖巧得让白芨都觉得自家少君像是换了个人。
“少君，您这药……真不苦啊？”
白芨看着韩烁面不改色地饮下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咋舌。
韩烁放下药碗，慢条斯理地含了颗蜜饯，目光却飘向窗外。
“良药苦口。”
他答得一本正经，嘴角却噙着一点压不住的笑意。
白芨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少君这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不是身体，是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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