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吹了吹，小心地呷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不过他却自以为隐秘地勾了勾唇角，觉得这大概是他喝过最好喝的药。
抬眸看向正望着他的陈芊芊，有些紧张又有些自以为确信地问：“那日……你说和我一样，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陈芊芊闻言，还是没有直接回答。
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唇角沾染的那一点药渍。
动作轻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缱绻。
“你说呢？”
她反问。
韩烁只觉得陈芊芊这个女人简直了。
既勾人，又磨人。
想听她说句直话更是难上加难。
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唇角，带着药草的清苦，和她身上特有的冷香混在一起，竟搅得他心口发烫。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转瞬即逝的触碰留住。
“我说？”
韩烁抬眼，目光灼灼，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执拗，“我说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吊着我，看我为你失魂落魄，你很得意是不是？”
陈芊芊闻言，非但不恼，眼底笑意反而更深。
她收回手，转身拿起蒲扇，对着小药炉不紧不慢地扇着风。
“韩少君这话可冤枉人了。”
她声音懒洋洋的，“是你自己心思重，想得多，倒来怪我？”
炉火噼啪一声轻响，映亮她半张脸。
韩烁盯着她那截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手腕，心里那点不甘和委屈又翻腾起来。
他豁然起身，几步走到她身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
“是，我心思重，我想得多！”
“那你告诉我，你为我做这些——解毒丹、诊脉、如今又亲自煎药，究竟是为了什么？若只是可怜我这病秧子，或是另有所图，大可不必如此！”
他靠得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陈芊芊的颈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药室里本就狭小，此刻更显得空气粘稠，药香仿佛也变得缠绵起来。
陈芊芊扇风的动作顿了顿。
她微微偏头，对上韩烁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
不安。
试探。
期待。
还有一丝被他强行压下的、属于玄虎城少主的骄傲。
静默了片刻。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抬手用蒲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吵什么？药要是煎坏了，苦的可是你自己。”
这动作亲昵又自然，带着点嗔怪，一下子将紧绷的气氛敲得粉碎。
韩烁愣住，捂着额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芊芊却已重新转过身，专注地看着药炉。
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却又似乎多了点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陈芊芊做事，向来只凭高兴。”
她顿了顿，扇子摇动的节奏缓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
“眼下，让你好好活着，我瞧着就挺高兴。”
这话半真半假，却恰恰合了韩烁的心意。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句“瞧着就挺高兴”却在他脑子里来回盘旋。
拆开之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汹涌的喜悦后知后觉地漫上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不安和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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