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记得。
他每一个字都记得。
他看着阿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和钝痛蔓延开来。
阿宁的目光似乎飘远了一瞬，又落回他脸上，唇齿轻启，吐出当年那句既像承诺又像玩笑的回答。
——“我说过，除非你没被我发现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最沉重的巨石，砸在小辛心上。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早就知道。
她或许一直都知道他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那句回答，从来不是纵容。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苍凉，带着无尽的嘲弄，不知是嘲弄自己，还是嘲弄这荒唐的命运。
笑到最后，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咳得他眼眶发红，几乎喘不上气。
等他终于平复下来，抬起头，看着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声音平静得可怕：
“如果......如果我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坏人’，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阿宁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探视室惨白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小辛彻底明白了。
他缓缓低下头，不再看她。
“啧，笨蛋。”
阿宁的话从唇齿间吐出，又逸散到了风中。
小辛有些茫然又有些愕然地抬头。
“第一个问题......其实我早说过了吧......”
她想起那副柔软的毛线手套，想起少年通红耳根和亮得惊人的眼睛。
阿宁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如同完成一个迟到的仪式：“替我谢谢仔仔。”
然后，她顿了顿，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应了那个举着半个馒头、眼神笨拙而真诚的少年。
——“那我呢？我呢？”
——记忆中少年急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更谢谢你。”
——谢谢小辛。
记忆中，少年别扭却满足地回答：“你......你喜欢就好。”
——“喜欢。”
“喜欢。”
她再次轻声回应。
这是一句既像告白，又像告别的话，话中的语意，或许连说出她的人都不明白。
小辛的心却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几乎是很快地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意思？”
探视时间到了。
狱警上前，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手铐碰撞发出冰冷的脆响。
阿宁笑了笑，“等星星出来了，要一起看会儿吗？”
小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重重地点点头。
“我愿意。”
“那天我很开心，只可惜太短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和你一直约会。”
说完这句话，他顺从地起身，转身，被押着走向那扇厚重的、隔绝自由的铁门。
阿宁也放下了听筒，站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阿宁走出监狱，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起眼，抬头看了看天。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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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妖第四个世界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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