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选上了,便是宫里的人。安家这点门第,经不起半点风浪。父亲年纪大了,办事难免糊涂。姨娘您......掌着家,更要时时提醒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安分守己,方能安稳度日。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不该有的纰漏,或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顿了顿,回身看着二姨娘,目光平静无波。
“我在宫里,手脚总会慢些。但清理门户,总还是能的。您说是不是?”
二姨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三年来,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怯懦少女。
她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发紧:“是,是......容儿你放心,家里一定安安分分的,绝不给你添乱!”
“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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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略一颔首,不再多言,缓步从她身旁走过,出了佛堂的门槛。
檐下挂着一只细竹编的鸟笼,一只黄雀在里面焦躁地扑腾,嫩黄的羽毛蹭得笼栏窸窣作响,叫声细弱。
她驻足,仰头看了片刻。
那鸟儿黑豆似的眼里映出一点天空的蓝,便更用力地去撞那笼门。
二姨娘跟了出来,心头那点惧怕还在,却又掺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
——这个可怕的女人,终于要走了。
她看着安陵容的侧影,忍不住开口道:“这雀儿吵得人心烦,明日我就让人拿去放了......”
“不必。”
安陵容伸出手,指尖碰到粗糙的竹篾,轻轻一挑,拔开了那小小的销子。
笼门弹开一道缝。
黄雀顿住了,小脑袋歪了歪,警惕地向外探看。
只是一瞬,它便猛地振翅,化作一道黄线,箭也似地射向高空,转眼便融入了那片广阔的蓝,再也寻不见。
“关着也没意思。”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想飞,便飞了。”
二姨娘喏喏应是,不敢再多言,只跟在安陵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往厢房走去。
院子里几个做粗活的小丫鬟早已停了手里的活计,垂手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两人走过,才悄悄交换一个如释重负的眼神。
安陵容的房间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一尘不染,透着一种冷清的气息。
一架木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一张梳妆台,台上摆着一面模糊的铜镜和一只小小的妆匣。
二姨娘几乎是抢步上前,打开衣柜,里面寥寥几件衣裙,却叠放得整整齐齐。
她小心翼翼地拎出一件水绿色的,脸上堆着笑:“容儿,你看这件可好?料子还算新,颜色也鲜亮,明日穿这个定然出挑......”
安陵容走过去,目光扫过那件衣服,料子普通,颜色轻浮。
她没碰,只从衣柜深处拎出一件颜色更沉些的月白色旧衣,料子更软薄,反倒显得异常干净。
“这件。”
她道,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二姨娘一愣,下意识道:“这......这太素净了!选秀是大日子,那些小姐们定然争奇斗艳,穿这个,怕是......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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