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直接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甚至暗示福子是自杀。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并非不知后宫阴私，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弄出人命，还试图遮掩，实在挑战他的底线。
他重重一拍桌案，怒道：“小惩大诫？跪一跪便能跪出满身的伤痕？便能跪到那废井里去？华妃，你当朕是傻子吗！”
华妃见皇帝动怒，这才收敛了些许骄狂，起身跪下，语气却依旧带着委屈：“皇上明鉴！臣妾怎敢欺瞒皇上？定是那贱婢自己不小心……或是，或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将她的尸身丢入井中，也未可知啊！”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皇后一眼。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垂泪道：“皇上，福子之事，无论如何都需严查，以正宫规，安人心啊！”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华妃，又看看悲戚的皇后，再想到方才太监回禀时，提及莞常在、沈贵人与安答应皆在现场，受了惊吓，尤其是莞常在，回去后便有些不好……他心头一阵烦躁。
年羹尧在前朝势大，他暂时还需要倚仗，不能因此事过于苛责华妃。
但此事若不处置，难以服众。
最终，皇帝沉着脸道：“华妃御下不严，以致宫人横死，有失德行。即日起，闭门思过一月！福子之事，交由内务府严查，务必查明真相！”
这个处罚，对于一条人命来说，实在是轻飘飘的。
华妃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恭顺的样子：“臣妾领罚，谢皇上恩典。”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只能低头：“臣妾遵旨。”
消息传到碎玉轩，甄嬛正裹着厚厚的锦被，靠在暖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流朱在一旁愤愤不平：“皇上这处罚也太轻了！那福子明明就是华妃……”
“流朱！”
甄嬛低声喝止了她，疲惫地闭上眼，“皇上自有皇上的考量。”
她心中一片冰凉。
今日井边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
她对这深宫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这里，人命如草芥，权势才是硬道理。
就在这时，帘子被轻轻掀开，安陵容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安神汤走了进来。
她走到榻边，将药碗放在小几上，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甄嬛冰凉的手。
“姐姐，”她的声音柔得像羽毛，带着全然的担忧，“感觉可好些了？我熬了安神汤，姐姐趁热喝一点，定定神。”
甄嬛睁开眼，看到安陵容写满关切的小脸，心中一暖，反手握紧了她。
“陵容，今日多亏了你……”
若不是陵容及时挡住她的视线，她真不知自己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安陵容摇摇头，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像是后怕：“姐姐快别这么说，看到姐姐受惊，陵容心里……心里难受得紧。”
她低下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再抬头时，眼神却带着一种与她平日怯懦不符的坚定，“姐姐放心养病，外面的事，有陵容在。华妃……她如此狠毒，我们定要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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