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21）

安陵容将安神汤端到甄嬛面前，用小勺轻轻搅动，吹凉了些，才递到甄嬛唇边：“姐姐，喝了吧。喝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甄嬛看着她细致体贴的动作，就着安陵容的手，慢慢将安神汤喝下。

安陵容看着甄嬛顺从地喝下汤药，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当晚，回到延禧宫，安陵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烟雨和栖霞。

屋内灯火昏暗，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

“烟雨，”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去查，福子具体是因何触怒华妃，当日翊坤宫还有何人见证，尸身被丢弃入井的具体经过。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是。”烟雨利落地应下。

“栖霞，”安陵容继续吩咐，“留意翊坤宫和景仁宫接下来的动静。还有……碎玉轩那边注意着，我不希望今日之事，再有任何后续惊扰到姐姐。”

“奴婢明白。”

栖霞柔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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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冬日里总觉得比别处更阴冷些，那点可怜的日头似乎总也照不透窗纸上精心裱糊的茜纱。

寒意丝丝缕缕，从地砖缝里、从门楣间隙钻进来，缠绕在人的脚踝、膝头，久坐便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凉。

安陵容捧着个小小的铜手炉，指尖在光滑的炉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落在窗外那方狭小的、灰蒙蒙的天空上。

延禧宫西偏殿的位置算不得好，冬日里难得有几缕阳光能真正照进来，多数时候，便是这样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阴霾。

烟雨悄无声息地添了块新炭进手炉，又替她拢了拢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藕荷色缎面棉袄。

棉袄是旧的，浆洗得有些发白，但里面絮的棉花却是新弹的，厚实柔软，是甄嬛前些日子特意让流朱送来的，说是她那里份例有多，想着安妹妹身子弱，便分了些过来。

“小主，捧着炉子也莫要一直坐在风口里。”

烟雨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她一贯的冷清。

安陵容“嗯”了一声，却没动。

她有内力护体，寒暑不侵，这具肉身更是早被她用本源之力温养得远超常人，这点寒意于她不过如微风拂过。

她依旧习惯性地做出畏寒的姿态，如同她习惯性地在任何人面前垂下眼睫，掩饰住眸底深处的平静无波。

栖霞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进来，轻轻放在她手边的炕几上，白瓷盏壁温润，茶汤颜色清亮，是还算不错的雨前龙井。

她抬起眼，声音软糯：“小主，用点热茶吧。沈贵人身边采月方才送来的，说是沈贵人觉得这茶性温，适合冬日里喝，特意分了些给咱们。”

安陵容端起茶盏，低头轻轻吹开浮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眼睫，也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思量。

沈眉庄……确实是端庄周到，待人真心。

这份善意，她记下了。

她抿了一口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带来些许暖意，和一丝极淡的、属于龙井的豆栗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