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阳誓软磨硬泡,终于让门卫同意给他开门放行时,校长演讲的声音正从操场处嘹亮传来。
欧阳誓赶紧绕道,从另一条隐秘的小路,绕过所有集中在操场上的师生,悄悄溜进教学楼。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只有阿姨在打扫卫生,欧阳誓便趁这个时候钻进高一(1)班的教室里。
正当他觉得万无一失,不会有人发现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响起:
“哼哼,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被我抓到了吧!”
欧阳誓吓得猛回头,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坐着一个红头发的眼镜女孩,教室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唯独她的脸庞被手机的灯光照亮。
“居言?!”欧阳誓难以置信地叫起来。
“嘘!”女孩居言连忙示意欧阳誓小声,“我也是借口上厕所,偷偷回教室玩手机的,小心咱俩被一锅端!”
欧阳誓眨了眨眼,立即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什么啊,原来你也是在干坏事。”
居言是欧阳誓从初中时就认识的,两人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成为好友,和烈阳舍月一起组成了雷打不动的四人组。
记得她初中的时候,畏畏缩缩的,整日不说话,上了高中以后却变得开朗很多,胆子也大了起来,都敢翘开学早会了。
第一天还没有分配座位,欧阳誓抱着书包坐到了居言旁边的空位上。
“我看烈阳舍月他们早就来了,怎么就你迟到了?你今天没和他们一起上学啊?”居言问。
欧阳誓挠挠头,还是把刚刚在小巷里行侠仗义的事告诉了居言,虽然是删减版,完全没提他被群殴和迷之发光的事。
居言望着欧阳誓还没来得及擦净的脏脸,露出了“我说呢”的表情。
“所以你的手,也是在那个时候弄伤的咯?”
“手?”
欧阳誓一愣。居言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手背,他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流出的血迹已经有些干结了。
“你不知道自己手伤了啊?”居言吃惊。
“我......”欧阳誓眼神飘忽,好像自己因为疏忽做了件错事,“我这不是,满脑子只想着把我钱包和照片拿回来嘛。”
“你等一下。”
居言说着,拉出自己的书包,低头在里面翻找起来。
她拿出一个贴满可爱贴纸的小盒,打开来,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小徽章、亚克力,还有一整个系列的文创创可贴。
“我看看, 巨蟹座,双鱼座,双子座......有了!狮子座的!”居言从小盒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一个明黄背景,画着Q版狮子头简笔画的创可贴。
她叫欧阳誓伸出左手,欧阳誓伸了,然后看着居言撕开那条创可贴的包装,将可爱得有点过头的创可贴轻轻贴在自己的伤痕上。
欧阳誓抬起手,手背上的狮子头大张着嘴,仿佛在冲着自己傻笑。
“其实,用普通的创可贴也可以吧?”欧阳誓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创可贴,似乎有点可惜。
“有什么关系?你是狮子座,就用狮子座的创可贴咯。”居言倒是饶有兴趣,把自己的收藏一个个排在课桌上。
“我还有MBTI系列和霍格沃兹系列的呢,要不要来点?我记得你是ENFJ?”
“啊?不用了吧。”
最终,欧阳誓的手背上还是被贴上了一排花花绿绿的创可贴。狮子座,ENFJ,还有格兰芬多。
明明就是一道小小的划痕......欧阳誓有些无奈地心想。
楼下传来演讲结束的鼓掌声,看起来早会已结束了,很快,教学楼里就会涌入人海。
居言把创可贴放进小盒里,和手机一起收进书包。
“对了,你今天晚修放学后有空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问欧阳誓。
“有空是有空,有什么事吗?”
看着居言笑眯眯的表情,欧阳誓突然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尽管已经是九点半过后了,空气中满是早春的寒凉,木本中学附近的下沉广场上还是来了不少人,夜市的生意相当火热。
“原来,这就是你喊我来的目的?!”
欧阳誓肩扛手提各种大包小包,无语地看着走在前面,只背着一个书包,无事一身轻的居言。
“帮你扛器材?”
居言咬下一口冰冰凉的冰糖青提,顽皮地笑笑,“哎呀,你也知道我的菜鸡体力的。作为答谢,一会儿小吃街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那还是算了,我姑说不能让家人以外的女生为我花钱。”欧阳誓撇撇嘴,小声嘟囔。“不过今晚人真的好多啊,是有什么活动吗?”
居言领着欧阳誓穿过人群,来到下沉广场最底下的平台,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正片天空尽收眼底。
从大包小包中,居言取出数码相机的各种镜头,架起三脚架,做好万全准备。
她一边鼓捣相机,一边回答欧阳誓:“据说今晚可以观测到彗星划过夜空,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薄荷色彗星呢,我想记录下来。”
彗星?听到这个词,欧阳誓突然想到昨晚上见到的那十二颗流星。
“我昨天半夜也看到流星了,你知道这事吗?”欧阳誓有些期待地问居言。
然而,居言却露出了茫然的眼神,“我关注的天文bot没说过昨晚有流星啊,是不是你把飞机夜灯看错了?”
“没有吗?”
“有吗?”
居言的神情更加困惑。看来她真的对此事毫无察觉。
欧阳誓感到不解,难道他昨晚所见,真的只是个梦境?可是,落在他窗边的黄金令牌,却是真真切切的......
想到这,欧阳誓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那块令牌。
在路灯的照射下,令牌闪烁着一圈圈的光华,但无论怎么看,都似乎只是个普通的人间造物。
昨晚上那种奇特的感觉,现在却感觉不到了。
是昨晚的欧阳誓因为困倦产生了错觉?还是那奇怪的感觉被特意收敛了起来?
就在欧阳誓翻来覆去地观察那块令牌时,他浑然不觉,自己的一切举动都被一双猩红的眼睛尽数揽收。
在下沉广场阶梯最上方,围绕着广场的绿化带中,某棵高大的景观树上,停落着一只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乌鸦。
它就像今天早上那样,隐藏在树叶的阴影中。在它的视角,被欧阳誓拿在手上的黄金令牌正在散发着一圈绮丽的光芒,而这种光芒,是不会被这里的凡人所察觉的。
就是这个,不会错了。
确信了这一点后,红眼乌鸦飞离枝丫,掠过城市上空,最终飞上一座大厦的最顶层。
高处劲风毫不留情地刮着,站在顶层的那个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腿上还放着一大桶爆米花,极其悠闲。
乌鸦落在那人的肩上,对着那人耳语了几句。
“出现了?”那人瞬间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他将最后一点爆米花一手抓起,塞进嘴里,然后把空了的纸桶随手一扔,让它被风卷走。
大厦对面的霓虹灯放出刺眼的彩光,照亮这个人的白发,阴柔的面庞,以及诡谲的妆容和小丑一般的西装衣着。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总算,能有点不无聊的事情做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