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将在此付出代价。”
在莱恩法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个声音。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逼至绝路。
脚后跟已经贴在了平台的边缘，只要再往后一步，就会一脚踩空，从星庭坠落。
黑暗吞噬了整个星庭，大厅被亡灵大军摧毁殆尽，变成废墟。其他星神要么负伤，要么投降。
只剩下其他黄道星神，还和莱恩法斯站在一起抵抗。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早已遍体鳞伤，在败退边缘了。
如此窘迫，让莱恩法斯不由自主想起自己还是起义军中一员小兵时的日子。
只不过，当初他们面对的，是最终会被他们推翻的腐朽皇家军队，而如今他们面对的，却是曾经的同伴。
他也还记得，来自冥渊的黑烟如何在奥菲拉身后不断变换着形状。从嚎哭呐喊的冤魂，变作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兽。滚滚乌云在他头顶上方不停翻涌。
奥菲拉便在这地狱一般的景象当中，踏着不徐不疾的步子，向着穷途末路的星神们逼近。
他记得，奥菲拉当时用变得不可名状的声音说了句什么，然后，在他身边的人，似乎是白羊座的阿瑞特斯，高声怒骂了一句。
“投降？呸！除非我死了！”
莱恩法斯抬头，看见满天星河，深邃而无垠的银河域，仿佛正注视着他。
“跳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大家一起。”
“即使死了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那好，神王，我们听你的。”
于是，在亡灵的嘶吼和星庭的崩塌中，十一个星座的十二个星神一个接一个地纵身一跃，义无反顾地扎进星河之中。
莱恩法斯注视着奥菲拉，他发现在奥菲拉脸上，已找不见当年的容颜。
他闭上眼睛，向后躺进深渊。就在即将下坠之时，他向着深空呐喊道：
“众神在上，我以神王的名义对尔等施加禁令——以我性命为代价，命尔等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人间半步！”
“银河为证！”
于地球上正是公历2024年2月之时，某座城市的上空划过了十二颗流星。
......
光？
混沌的黑暗忽然被一束光线刺破，让莱恩法斯悠悠转醒，虽然还昏昏沉沉的，但也算恢复了一些意识。
感觉有点奇怪。
他发觉，自己好像被拘束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在不停地晃动。
一个少年爽朗的声音，传入莱恩法斯的耳中：
“好了啦，别催我啦，不就比之前晚了那么几分钟嘛！”
欧阳誓狼狈地拉着因为慌乱而拉不上的书包拉链，一步三跌地跑下楼梯。
在楼梯口，有两个和欧阳誓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急不可耐地等着迟到的欧阳誓。
“已经一刻钟了，要是害我们也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你就等着吧！”喊话的男生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两道剑眉永远如发怒般地竖立着。他双手抱胸，不停地跺脚。
“那你还非要等他......”一旁下意识呛声的女生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眉眼间满满的英气，若不认真看，会以为这是个清秀的男孩。
这两人，便是从小学时起就和欧阳誓玩在一起的发小，烈阳和舍月。
上高中后，这三人也奇迹般地在同一所学校，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一起上下学，便是这三人组风雨不变的惯例。
今天正是全广城学校第二学期的开学日，各个学校门口都被返校的学生和接送的家长围满。
临近木本中学高中部校门口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入欧阳誓的鼻中，让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还空空如也的肚子。
“你们先走呗，我去买个早餐。”欧阳誓说着，眼神已经在早餐店烟熏缭绕的笼屉上盯死了。
“真拿你没办法。”“快点哦，马上就要早会了！”
在发小七嘴八舌的叮嘱中，欧阳誓已经掏出钱包，朝早餐店直奔而去了。
正当他思索着要点什么的时候，早餐店旁小巷里传出的吵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行！这是我一周的零用钱，不能给你们的！”
欧阳誓从巷子口往里看，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被一群个子高大的男生堵在墙角威胁。看他们身上的校服，居然还是木本中学本校的学生。
招生范围太广就是这样，上限太高，下限太低。
“你们几个，开学第一天就在这里欺负小孩，不害臊啊？”
那几个勒索的混混听见声音，齐刷刷转过头来。只见欧阳誓逆着光线站在巷子口，背光将他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电影里从天而降、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主角。
“啊？你小子谁啊？”为首的胖硕男生，木本中学知名该溜头子：利雄一挑粗眉，相当轻蔑地看着欧阳誓。
“你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能对这个小朋友下手！”欧阳誓走进巷子，护在那个小学生面前，偏头轻声说了一句“快走”。
小男生颤抖着双腿，抱着书包赶紧一溜烟跑走。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零花钱被搅局放走，利雄暴起满额头青筋，一把拽起欧阳誓的衣领。
“臭小子，干什么来多管闲事！老子丢掉的钱，你给啊！”
“我给你钱，你能给我早餐吗？”欧阳誓狡黠一笑，飞起一脚踹在利雄的肚子上，一下便将利雄踢飞老远。
挣脱了利雄后，欧阳誓撒腿就跑。
“可恶！你们几个，给我抓住他！”利雄捂着肚子，气急败坏地指使小弟。
几个小弟立即对欧阳誓围追堵截。没想到欧阳誓这人，看起来瘦条，速度和反应却相当快，一闪一避，就轻松的躲开了利雄的小弟。
“不好意思啊大哥，今天就到这吧！下次再来找你玩！”欧阳誓得意地做起鬼脸，却忘了注意脚下......
扑通——
欧阳誓的脚下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啤酒瓶子给狠狠绊了一下，让他摔倒在地。
“哼，还逃，我让你逃！”
利雄叉着腰看着被小弟压在地上拳打脚踢的欧阳誓，解恨地笑着，不时掏出手机拍下几张“靓照”。
其中一个小弟把欧阳誓的钱包从他口袋里拽出来。“什么啊，一张红票子都没有，你小子也太穷了吧！——诶，这是什么？”
小弟从钱包的夹层里掂出一张小小的照片，虽然已经发旧泛黄，却十分平整，显然是被精心呵护的。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抱着一个1岁左右的小男孩。男人和女人的相貌都被磨损得看不清了，但是那个小男孩，明显能看出就是小时候的欧阳誓。
“哟，你都多大了，还在钱包里放全家福照片？”利雄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滑稽的东西一样，捏着照片反复地看。
忽然，就在利雄话音刚落之时，原本只能倒在地上挨打的欧阳誓突然暴起，两三拳就打倒了群殴他的几个不良。
“还给我。”
“啊？你说这个？”利雄晃了晃照片。
“把照片，还给我！”
愤怒的烈火从欧阳誓眼中暴射而出，他的双拳紧紧攥着，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他怒视的眼神，和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其他几个小弟都不由自主缩起脖子。
“老大，他好像要来真的了......”其中一个小弟抱着利雄的胳膊，怯懦地道。他总感觉现在的欧阳誓，完全有杀了他们的想法。
“怕什么，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小子。”利雄虽然也感觉到了一些背寒，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趁现在把他制住！”
“啊？！”一干小弟发出难以置信的叫喊。
“啊什么！还不快去！”
利雄的威逼难以违抗，众小弟只得叫喊着为自己壮胆，朝欧阳誓扑过去。
盛怒的欧阳誓，早在照片被利雄拿走的时候就大脑一片空白了。
他只知道，自己叫喊着要照片，然后那群人朝自己攻击过来。
之后发生的事，就好像他还在做梦一样：
一道光从他身上某处迸发出来，强烈刺眼得就像在宇宙中直面太阳，将欧阳誓完全笼罩，将全世界照亮。
反应过来的时候，利雄和他的几个小弟已经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叫喊打滚了。
欧阳誓赶紧趁着这个时候，将照片和钱包从利雄身边捡起，然后冲出小巷，奔向学校。
慌乱之中，他并没有意识到：被自己揣在口袋里的黄金令牌正在发热。
“诶等等，校门先别关啊——啊！上课铃响了！”
欧阳誓悲痛地目睹校门口在他眼前关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一颗树上，一只眼里闪着红光的乌鸦正立在枝头，隐入茂密树叶的阴影当中，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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