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艺术节前三天，简安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爸酒精中毒送医，市三院急诊。」

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几秒，然后迅速收拾书包。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她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没有告诉任何人。

市三院急诊室弥漫着消毒水和呕吐物混合的气味。简安在走廊尽头的病床上找到了父亲——脸色蜡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家属？"一个护士走过来，"医药费还没交。"

简安点点头，从书包内层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她攒下的所有钱——琴行帮忙的微薄工资和周予阳坚持要给的"素描课学费"。

交完费，她回到病床边。父亲睁开了眼睛，眼白布满血丝。

"安安..."他声音嘶哑，"对不起..."

简安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杯水。父亲的手抖得太厉害，差点打翻杯子，她只好帮他扶着。

"你今天...不是有排练吗？"父亲突然问，这让简安惊讶地抬起头。父亲居然记得她的艺术节。

"没关系。"她轻声说。

"去吧，"父亲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就好。"

简安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我今天留在这里。"

艺术节前一天，简安才回到学校。周予阳在天台找到她时，她正疯狂地练习小提琴，手指因为过度练习而发红。

"你去哪了？"周予阳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我打了二十个电话！"

简安这才想起手机早就没电了。"我爸...住院了。"她简短地解释，继续练习。

周予阳按住琴弓："够了，你需要休息。明天就表演了。"

"我没参加最后的彩排，"简安的声音有些发抖，"林教授说...舞台和练习室完全不一样。"

周予阳轻轻拿开她的小提琴："相信我，你会很棒。"

表演当天，学校礼堂座无虚席。简安在后台不停地深呼吸，手指冰凉。林教授走过来帮她调音，小声提醒注意事项，但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下一个节目，高三二班简安，小提琴独奏《星辰》。"

掌声中，简安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刺眼得让她看不清观众席。她机械地架好琴，举起琴弓，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第一个音符是什么？乐谱开头是怎样的？她的手指僵在半空，冷汗顺着背脊流下。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几声轻笑刺进她的耳朵。

"看啊，吓傻了..."

"我就说她不行..."

"丢人现眼..."

简安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想起转学前的那所学校，那次失败的朗诵比赛；想起妈妈去世后第一次回琴课，老师失望的眼神；想起陈莹撕碎乐谱时得意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