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他又在她的发根间一寸寸的摸索,末了又用手背在她唇上狠狠抹了一下,仔细检查手背是否有不明的颜色…“我己将很久没有相信任何人了……”他的轻叹,良久才在这昏暗孤寂的房间中响起。黑柳始终睁着眼,如同一头绝望的孤狼,直至天明……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月华似炼,如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覆在大理石的围栏上。
他和她,彼此相隔那么近,在如水一般空明的月色下,却脉脉不得语。
从前,他们都喜欢逃离喧啸热闹的宴会,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聊些志趣相投的话题,心中油然生起一丝对舞厅中纵欲鄙薄之人的怜悯与孤高。
她今日一袭深蓝色的晚礼服,恰到好处的露出她那光洁、线条优美的颈项,一条细细的银链,上头坠了一块镶钻的蓝宝石,衬得那一小块裸露的肌肤白如凝脂,引得黑柳不由凡想绣花抹胸下的风情。
是的,月亮,美人,都在引诱他犯罪。
他一把搂过肃羽的细腰,捧着她的脸,就要吻下去。但那个吻,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在犹豫什么?
那是一栋极雅致的房子。小院里一株新植的枫树摇曳着红叶,小溪中淙淙流水里浮着金黄的银杏叶。
虽是西式建筑,可屋里却是典型的日式陈设。榻榻米、全套有田烧的茶具,白瓷花瓶中插了桔梗与胡枝子。花串轻摇,优雅又孤寂,仿佛在为夏天画上句号。
她怀着献祭般悲壮心情走进浴室,花伞淋下的热水冲刷掉脸上的脂粉,露出白皙清丽的面容。当初家人们的欢声笑语,舜英优柔的唱词,苏文威严庄重的谈话,都在她耳畔空洞地回响。
那些失去的,那些她想要得到的。
豁出去了。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衣钩上有件浴袍,你凑合着穿吧。”
黑柳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听得嘈杂的水花鞭笞着肌肤的声响。
她裹上浴袍,刚拧开把手,就被黑柳反身抱住。他像一匹饿狼,贪婪的嗅闻着她脖颈间的芳香。
黑柳很强势,将她的双手反剪,又伸进浴袍的领口,仿佛触摸一件工艺品似的,抚便了她全身,肃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
他又在她的发根间一寸寸的摸索,末了又用手背在她唇上狠狠抹了一下,仔细检查手背是否有不明的颜色。
肃羽试图挣开被反剪的手臂,黑柳就将她抵在衣柜上,更用力的拷住她,又如调情般重复刚才的动作,始终一言不发。
他从来不曾放松警觉,这才不是什么调情,他在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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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的嗓音很低沉,但富有磁性。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
周身骨骼似乎皆要散架了,混身酸痛不堪,她疲倦地转身,背对着他。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罢了,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什么分别呢,真是虚伪可笑。
肃羽扯过被扔弃到一旁的浴袍,迅速的裹住身子,她只觉得屈辱,恶心。
中国大好河山被日本铁骑踏遍,烽火几乎燃尽了半壁山河。
日军,毁了她幸福美满的家。还有郑炼,他才二十三岁啊,就这样惨死在日军刀下。
现在,她还要像一个玩物一样,尽情去取悦眼前这个不知杀了多少同胞的刽子手。
她咬着被角,吞下呜咽。一下一下抹掉脸上的泪水,在敌人面前,保留着最后一点仅剩的尊言。自鸣钟苍老的吱呀声中,她因羞赦,紧紧地裹着被子,带着声尚未消散的痛楚和疲惫,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己将很久没有相信任何人了……”他的轻叹,良久才在这昏暗孤寂的房间中响起。
“抱歉,”他对着早已昏睡过去的肃羽重复了一遍。
黑柳始终睁着眼,如同一头绝望的孤狼,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