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斜斜地洒进古旧的斋堂，檀木药柜泛着温润的光泽。王宇轩撸起袖子，将刚称好的药材往药罐里一丢，忽听得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转头便瞧见白衫男子鬼鬼祟祟地往月洞门挪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重重拍在对方后脑勺上：“喂！刚才还抢着添火烧药，这会儿脚底抹油就想溜？”白衫男子被拍得趔趄半步，猛地回头怒目而视，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老郎中慢悠悠地从捣药臼前直起腰，布满皱纹的手掌落在年轻人肩头：“莫强求，做医讲究个心诚，不愿留下便去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白衫男子眼睛一亮，话音未落便已旋身冲出斋堂，衣袂扫过药架，惊起几片干枯的药叶。黑裙女子刚跨出半步，手腕便被王宇轩扣住。“由他去！”王宇轩晃了晃手里泛黄的古籍，“他那性子，跑累了自然会回来。倒是这本古籍，说不定藏着开发新药的门道。”黑裙女子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怔了一瞬，终究轻轻颔首。她莲步轻移，接过老郎中递来的古籍，指尖拂过封面上斑驳的烫金字迹。王宇轩搬来两把雕花楠木椅，在铺着羊脂玉镇纸的诊桌前放定，恭敬地侧身抬手：“请！咱们一同参详，说不定能在旧药材里琢磨出什么新功效。”待女子落座，王宇轩才在旁侧稳稳坐下。窗外晚风卷起檐角铜铃，叮咚声里，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翻开的古籍上，泛黄的纸页间，似乎正浮动着无数尚未揭晓的草药秘密。
两人专注地翻阅着古籍，沉浸在草药知识的海洋中。书中记载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草药配方和功效，有些甚至闻所未闻。黑裙女子看得入神，时不时用纤细的手指轻点书页，若有所思。王宇轩则眉头紧皱，目光在文字间穿梭，努力将这些古老的记载与自己已有的草药知识相结合。突然，王宇轩轻呼一声，“原来如此，看来老郎中说的对，医药有缘者得之！”黑裙女子失落的说道：“虽然阁下满足了医书上条件，但是不代表我没有资格！”王宇轩慌忙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对，姑娘说的对，这医书太偏见了！”老郎中一听，立马说道：“不行，要对症下药！”
黑裙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狠狠剜了老郎中一眼："老头，是瞧不起我？"老郎中慌得连连摆手，花白胡须跟着乱颤："使不得使不得！此乃因时因地因人施治的医道，若是......"话音未落，女子"啪"地拍案而起，桌上茶盏都跟着震颤。王宇轩一个箭步跨到她跟前，赔着笑安抚："姑娘消消气！老郎中既这么说，想必自有医理，这也是科学之道。"女子怔在原地，攥着他衣领的手指骤然收紧："科学？什么科学？难不成你也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王宇轩忙不迭摇头，绞尽脑汁想辙："姑娘不如亲自抓药，也好亲眼瞧瞧门道。"见她仍一脸狐疑，又追加道："这样，我执笔开方，你掌秤抓药，岂不两全？"老郎中急得直搓手："万万不可！"王宇轩眉峰一凛，指尖轻转雪笔，笔身瞬间化作千斤重，直直压在老郎中肩头："不过抓副药罢了，有我盯着，能出什么岔子？"
老郎中神色凝重，喉结艰难滚动："女子属阴，若碰药碾药柜，恐坏了药材灵性！"话音未落，肩头雪笔的重压突然消散。一道黑影裹挟劲风袭来，巨大笔杆如流星般横扫而过，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黑裙女子单手握笔，衣袂翻飞，笔尖还在微微震颤。她杏眼圆睁，厉声质问道："好个迂腐老头！这话和歧视有何分别？不过是换个说辞罢了！"墨汁顺着笔锋滴落，在青砖上晕染出狰狞的痕迹，恰似她胸中翻涌的怒意。
就在这时，王宇轩递给她了一杯茶水，“来，喝点水，消消气！”黑裙女子立马转过头瞪了王宇轩一眼，王宇轩愣了一下，“怎么？你也想把我抡飞？！”黑裙女子没理他，死盯着他看了半刻，然后，端起了茶水，一口吞了，王宇轩见状，“唉，怎么能一口吞了呢？这茶要品的！”黑裙女子立马瞪了他一眼，王宇轩严肃的看了她一眼，“你太过分了，每一次都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话毕，王宇轩立马夺过黑裙女子的茶杯，“你不配喝我的茶！”王宇轩径直走到七星斗柜面前，将雪笔召回自己的手中，在空中轻轻一画，老郎中便出现在了半空中，随即掉在了地上，王宇轩严肃的说道：“叫大家来吧！”老郎中看着周围的气氛，也不敢多说什么，立马回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乡亲们，可是…！”王宇轩立马瞪了他一眼，老郎中立马鞠了一躬随后跑到村子里。
王宇轩抄起雕花揽药篮，指尖轻叩篮沿发出清响："拿着，等会儿按方抓药。"他眉间凝着未散的愠色，倒教黑裙女子无端生出几分局促，仿佛自己当真闯了大祸。她抿紧唇接过竹篮，垂着头走到古旧的七星斗柜前，动作利落地掀起挡尘的木板，檀木药屉在吱呀声中次第敞开。这边厢王宇轩已端坐在雕花诊桌后，将"悬壶济世"的乌木诊牌摆正。铜铃随风轻晃，第一道叩门声恰在此时响起，檐角残雪簌簌落在候诊长凳上，惊起麻雀扑棱棱掠过药香氤氲的天井。
病疴规规矩矩在诊桌前落座，抱拳行礼："劳烦大夫费心。"王宇轩颔首回应，指尖轻捻雪笔，笔锋如蝶翼轻点对方周身穴位，继而在其心、肝、脾、胃、肾等要处勾勒形态各异的冰纹雪花。三盏茶的功夫，他收笔入袖，神色笃定："病症已明，不必忧心。"诊室内顿时响起如雷掌声，可掌声未落，王宇轩面色陡然煞白如纸。他强撑着咬住下唇，抓起诊疗纸疾书药方：元果三枚、水月三两、玫莉花一两、了知皮两片。字迹未干便将药方递出，又摘下腰间雪笔一并塞给病疴："速去药房抓药，这支笔务必亲手交给抓药人。"见病疴连连称是，他仍不放心，扯住对方衣袖厉声道："若是遗漏，这病便不治了！"待病疴唯唯诺诺离去，王宇轩踉跄扶住桌沿，喉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溅在青砖上。他望着空荡荡的诊室，苦笑低语："这古怪要求......非得要与雪笔心意相通的人不可！"
王宇轩倚着门框缓了缓神，苍白的指节攥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目光投向药房时，只见那病疴已毕恭毕敬立在门前，抬手轻叩："郎中，抓药来了。"门扉轻启，黑裙女子款步而出，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把药方给我，稍作等候。"病疴定睛一看，突然暴跳如雷："怎么是个女人？老郎中去哪了！"女子神色冷肃，伸手索要："药方和雪笔，我来处理。"见对方指尖快要触到药方，病疴猛地后退三步，满脸嫌恶："晦气！臭婆娘懂什么医道！"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得麻雀四散。王宇轩不知何时已到近前，眼底翻涌着怒意："药不用抓了，这病我不治了！你就自生自灭吧！"他染血的袖口在风中猎猎作响，将病疴涨红的脸衬得愈发扭曲。
"反了天了！我定要让你这药铺彻底关门！"病疴捂着通红的脸颊暴跳如雷，唾沫星子飞溅在青砖地上。王宇轩斜睨着对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悉听尊便。不过现在——"他突然逼近，骨节捏得咔咔作响，"是你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一程？" 寒光在眼底乍现，王宇轩步步紧逼。病疴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未等他求饶，王宇轩已俯身扣住他手腕，冰凉的触感惊得病疴慌忙丢下药方和雪笔，连滚带爬地逃出诊室。望着那人狼狈逃窜的背影，王宇轩冷哼一声："孬种。"正要撑着膝盖起身，忽然被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他本能地甩开，声音里还带着余怒："别碰我！一码归一码，别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黑裙女子被王宇轩猛地甩开，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刚刚辜负了你的心意，但刚刚的事，是他无理取闹，还有，这本来就跟你无关！”王宇轩垂眸冷笑，眼底凝着寒冰："与我无关？"他突然逼近，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望闻问切、开方抓药，哪一环离得开我？”话音落地，空气中浮动的药香都染上了几分肃杀。“还有你说你辜负了我的心意，你辜负了我什么心意？！”这一问，她瞬间一脸疑惑，就在这时，有病人进来了，“这次你不用露面，我让病人放到药板上，你把抓的药放到揽药蓝中就行了！”话毕，还没等她回应，王宇轩便径直回到了诊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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