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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淼推开发廊的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
刚结束晚自习的她肩膀还挂着书包带，抬眼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候区的椅上坐着。
何家树。
他今天穿了件白体恤加黑色衬衫，听到声响，他转过头，看向她。
程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
程淼你怎么在这？
何家树站起身，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某种木质调的气息，他看了眼，墙上旋转的红白蓝灯箱：
何家树来理发店，当然是洗头。
程淼挑眉，目光扫过他利落清爽的短发，不像是需要洗的样子。
程淼想戳穿他，却在抬眼时撞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局促，这个发现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他居然也会紧张？
程淼哦。
程淼你来得太晚了，这个点姑姑在隔壁打牌，你明天再来吧。
程淼随口应了一声，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被何家树一把抓住了胳膊。
何家树你给我洗呗。
他声音低下来，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软调。
程淼表情有些微妙，转身望向何家树时，已经换上满不在乎的表情：
程淼五十块，不还价。
何家树勾唇一笑。
何家树好。
这答应得太干脆，反倒让她噎住。
程淼瞪他一眼。
有钱没处花的大傻子。
程淼的姑姑不在，程淼放下书包，从消毒柜里抽出毛巾，动作刻意弄得噼啪响：
程淼躺下。
何家树顺从地躺上洗发椅。
皮质头枕早已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他却像感觉不到硌似的，后颈完全放松地贴合在凹陷处。
程淼站在他头顶后方，她拧开花洒，故意让第一股水柱直接冲在他额头上。
何家树闭着眼，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到太阳穴，又滚进耳窝，他无奈一笑。
何家树你这五十块的态度就这样？
程淼爱洗不洗。
程淼随口回道，何家树感受到程淼的报复，不仅没有生气，嘴角的弧度更深。
还知道对他撒气，说明把他当自己人了。
何家树钱都花了，不洗就亏了。
程淼瞥了他一眼，手指插入他发间。
触感比想象中柔软，像摸到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皮毛。
她指甲修剪得圆润，指腹在头皮上刮擦时有种奇异的酥麻感，何家树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一双灵巧的手，按上他的头皮，就是这一按，带着温水的暖意，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精准地落在他紧绷的穴位上。
何家树几乎是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
程淼似乎毫无所觉，她的动作很专业，指腹打着圈，从额际的发际线开始，沿着经络缓缓向后按压。
水流温柔地冲刷着，泡沫在指间和发丝间堆积、碎裂，发出细微的声响。
程淼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指下男人头骨的轮廓，感受到他后颈肌肉在最初的紧绷后，随着她的按压而一点点松弛下来。
这感觉很微妙。
仿佛她掌握着他此刻最脆弱也最放松的状态。
水流声，泡沫碎裂声，还有两人之间几乎能听到心跳的沉默。
何家树闭着眼，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每一次的移动，那股属于她的的气息在温热的水汽蒸腾下，更加清晰而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
她微微俯身，调整莲蓬头的角度，一缕湿润的短发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脸颊，带着洗发水香气的触感。
何家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灼热。
他从未想过，一个简单的洗头，会带来这么磨人的体验。
何家树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何家树你给别人也是这么洗的？
他突然说，语气有些冷。
程淼扭头，发现这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洗发椅的倾斜角度让他倒着的视线正好能捕捉到她。
从这个死亡角度看，她下巴的弧度依然精致，灯光从她头顶落下，给她倔强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他的目光，让她耳尖发烫。
而她的眼神，也让他的心跳漏跳一拍。
程淼只给你洗过。
四目相对，氤氲水汽中弥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个人密密实实地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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