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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发椅周围的空气里还氤氲着水汽和洗发水的清香,刚才那无声的暧昧氛围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何家树用毛巾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滑落,滴在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抬眼看向站在一旁整理用具的程淼,灯光勾勒出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在氤氲水汽中、用指尖轻易搅乱他心湖的人不是她。
沉默了几秒,何家树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何家树家浩的事,谢了。
程淼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淡淡道:
程淼没什么。
程淼你见过他了?
何家树嗯。
何家树点头,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变得沉凝。
何家树带他去了医院。
闻言,程淼转过身,靠在洗发台边缘,微微蹙眉,眼神里掠过一丝关心。
程淼医生怎么说?
何家树抑郁情绪障碍。
何家树低沉简短地回答,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随意地搭在脖子上。
何家树不算太严重,但需要治疗和陪伴。
程淼沉默了一下,眼神里没有太多惊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她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程淼他性格太敏感,心思又重,他爸这些年,把何家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对家浩要求严苛。
程淼八年前那件事,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他总觉得是他和他爸把你逼走的,一直活在愧疚里,所以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他。
何家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毛巾,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他看着程淼那双通透清亮的眼睛,带着对何家浩的关切,他忽然问:
何家树你很了解他?
程淼至少比你了解一点吧。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程淼毕竟这八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何家树心中柔软的部分。
他沉默下来,眸光沉郁。
是啊,他缺席的这八年,是程淼在代替他,守护着那个敏感脆弱的弟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吊扇转动的声音和水滴落在地面的轻响。
何家树他最近成绩退步得厉害,我想请你给他补课。
何家树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淼的反应。
程淼挑眉,明显有些意外:
程淼我?
程淼我自己的时间都不够用。
何家树不白补。
何家树给补课费,价格你定,多少都行。
程淼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何家树。
程淼一小时一百块。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故意报了个高价,想看看他的反应。
何家树行。
何家树毫不犹豫地点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下程淼的表情更怪异了。
她歪着头看他,短发随着动作滑向一侧,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冤大头,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程淼何家树,你发财了?这么大方?还是专门来给我送钱的?
何家树轻笑一声,他手里握着扯下的毛巾,站起身,走向几步外的程淼,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拉近了距离,高大的身影停在她的面前。
程淼不得不微微仰着头望着他,只见何家树沉稳清俊的眉眼染着清浅的笑意,说道:
何家树我要是真发了,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何家树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