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实验室的白色灯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美羊羊的视野。
她安静地坐在金属椅上，粉色蝴蝶结发卡在无菌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三年前某个研究员随手别在她头发上的礼物，如今已成为她与"人类"这个概念最后的联系。
监控摄像头转动时的细微声响中，她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的对话：
研究人员"第217次神经耐受测试准备就绪，实验体瞳孔扩张度已达标准值。"
美羊羊的睫毛轻轻颤动。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会捧着她的脸，强迫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那些银白色的镜面经过特殊处理，能将她的幻术能力增幅三百倍后反弹。
上周的实验里，有个新来的助手不小心瞥见了镜中折射的眸光，现在还在精神科病房里画满扭曲的涂鸦。
2
研究人员"开始注射记忆诱发剂。"
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爬进心脏时，美羊羊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草原的场景。
那是某个研究员手机屏保上的照片，碧绿的草浪中点缀着蒲公英，与实验室虚拟训练系统里程序化的草地完全不同。
当时她不小心让幻术失控，整层楼的人都看见天花板变成了星空——为此她被罚连续72小时佩戴特制眼罩。
镜面移动的机械声打断了回忆。
美羊羊条件反射地绷紧脊背，粉色羊毛在金属椅背上擦出细碎的静电火花。
当镜中浮现出自己倒影的瞬间，她看见那个扎着蝴蝶结的女孩突然裂变成无数碎片：
六岁时的自己正在培养舱里抓挠玻璃，九岁时的自己把镇静剂药片藏在舌头下面，昨天的自己用羊毛在墙角织出"WXHJ"的凸起字母......
研究人员"实验体心率突破警戒值！"
剧痛从视网膜炸开时，美羊羊反而露出了微笑。
在意识最后的清明里，她精心构筑了一个幻境：
所有研究员都变成了毛绒玩偶，监控探头长出向日葵，而她的蝴蝶结正在无菌地板上生根发芽，绽放出大片大片的蒲公英。
这个秘密幻象如此完美，连脑电波监测仪都显示出一条平静的直线。
研究人员"奇怪，这次居然没有出现能力暴走？"
穿着兔子拖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美羊羊慢慢睁开眼睛。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
美羊羊"明天要给新来的小仓鼠多分一粒瓜子。"
墙角的监控屏幕短暂地闪过雪花，没有人注意到画面里她的倒影，正在独自跳着圆舞曲。
3
研究人员"准备第49次反射测试。"
首席研究员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时，美羊羊正在用指甲在桌面上刻第六百二十一道划痕。
特殊合金制成的桌面本该刀枪不入，但上周三她无意中发现，当自己凝视某处超过17秒，那里的分子结构就会变得像棉花糖般柔软。
这个秘密她谁都没告诉，就像没告诉任何人她能看见声音的波纹——此刻研究员皮鞋跟敲击地板的震动，正在空气中绽放出铁灰色的鸢尾花形状。
八边形的镜屋缓缓降下，三百六十度镜面映照出无数个扎着蝴蝶结的少女。
美羊羊突然想起 8 岁那年见过的真正镜子，那是某个粗心的实习生落下的化妆镜，背面印着Hello Kitty图案。
当时她对着镜子笑了整整三小时，直到镜面被紧急赶来研究人员击碎。
研究人员"开始记忆重构程序。"
第一束激光穿透视网膜时，美羊羊的睫毛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镜中所有倒影突然同步露出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其中一个倒影甚至伸出透明化的手指，在镜面上写下
"他们拿走了你的海马体"。
真实的痛感从太阳穴炸开，她却条件反射地哼起摇篮曲——这是自我催眠的启动开关，歌声能让幻觉具象化成无害的肥皂泡。
研究人员"实验体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
在监测仪器的警报声里，美羊羊正在意识深处建造迷宫。
她用童年记忆的碎片砌墙，把实验室平面图转化成玫瑰园小径，当研究员们冲进来时，看到的是她对着空气在给一丛不存在的三色堇浇水。
没人发现她左手指尖渗出的血珠正悬浮在空中，组成微型“家”的轮廓。
研究人员"测试中止，立即注射镇静剂。"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美羊羊瞳孔里的虹膜纹路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所有监控屏幕同时显示出一片草原的影像，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砖缝隙生长出来。
实验人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制服正在变成羊毛，而首席研究员手里的记录板成了块草莓蛋糕。
研究人员"是群体幻觉！快闭眼！"
当混乱终于被控制住时，美羊羊已经恢复成乖巧的坐姿。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新增的束缚带，对赶来检查的医疗官露出歉意的微笑：
美羊羊"对不起，我又把现实和梦境弄混了。"
医疗官没注意到她说话时，观察室的玻璃表面正浮现出无数指甲大小的蝴蝶，每只翅膀上都映着不同的实验室密码。
—————
谢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