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云雾

林息正在寻找什么，突然便被欣喜的奶奶叫住，一把拥进怀里。

看见那一辆粉红的三轮车，配上动画图案显得可爱极了。她抱过我，温热的手心暖暖的，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她兴奋地说，眼中还闪着星星一样，她说:“开心吗？开心吗？！我们有新车啦哈哈哈哈哈”它像是个天大的喜事。

那一日，我既高兴又落魄，对于上学放学接了我那么久的那辆绿旧三轮车，上面缝缝补补，是奶奶用一针一线在昏黄的灯光寂静地补着，眯着眼，星星都像荡漾了。回忆深刻的就是我儿时十分调皮，将镜子摇着摇着便弄断了，心虚的我翻找出胶布左粘右粘，还是掉了下来。等我又翻出固体胶在断处抹匀了，结果自然是一样的。那时我感觉周围都热了起来，就差点以为自己发烧了，后来想想，还觉有些发笑，哪那么容易就病呢？

当然这是件喜事，我努力回应她，踮起脚拥抱她。却永远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机械般地喊:“奶奶……”“诶，你也高兴，对吗？”她没说话，有点东西湿了我的手，兴许是喜极而泣。林息又退下去，跑到楼上，将房门关紧，拿着赵老师送娃娃自娱自乐。

我过几日又从奶奶那里听到车没了。我还是得坐小三轮里。可是我的奶奶又不说什么，也不说我什么，我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钱。问她做什么，她说我不懂的，也别问了。

后几天，奶奶又回来了，她是哭着的。这次必不是喜极而泣，我很清楚，她嘴里囔囔:“他们不肯还我，还我……”我一时间愣住了。

窗外的雨又大了几分，淅淅沥沥地盖了整个大地。

我还记得清，奶奶先前让我姐妹几个好好用功，好好读书，怕让人瞧不起了。她曾说自己从没上过学，是个没文化的人，房子是她的不错，却也只认识自己名上三字。只是干活拔草的份儿，因此被人嘲笑没文化，说是个文盲。至于为什么没读，我无法细致了解，不如说是我没有时空机，不明白那个年代的每一个细节，我似是不知天不晓地。

我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呢？可是我走不过去。

那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收她的车，或许犯了事或许别的，总之她当初那钱拿回来了，车是没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只在我脑中留下不深不浅的印象。

后来还是由那辆破旧三轮接我上下学，只不过这件事过了很久使没再提起过。

我背着书包，依旧被暖暖的阳光笼罩着，但我转身去看奶奶的侧脸，眼睛是红肿的。

哭了吗？我不明白大人，他们哭得那么静，而我哭着哭着却会疯了样地笑，不知为何。大人和孩子好像不同，又好像相同。

哦，她还没哭出来，她的眼泪是含着的。我想安慰安慰她，才发现我心的瓶口堵上了木塞，惹得喉咙巨痛，说什么也不知所措。

所以我静默地看了她几秒，便匆匆向学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