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长工干活就干得越发的卖力起来。
之前半个月来,他们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白天偶尔见见面,但晚上见面得更多。
这里的农作物生长自然是会加快一些时间的,现在就隐约可见地下的红萝卜要成熟了。
他们到了收获的时节。
这段时间的辛苦劳累,在面对收获的时候,似乎都不算是什么了。
云月儿有一个计划,她迟早是要回那个正处于苦难当中的国家去的,要寻找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也要关注她把林克和林越娥的托付给云月儿这件事情。
一个灵魂的湮灭才换回来的愿,在这方面无意具有崇高的价值。
每一次云月儿都从来不会懈怠这些愿望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因为她也曾经幻想过在那样昏暗无望的世界里有人来拯救她,当然最后拯救她的还是她自己。
她只是将心比心。
所以她要在这里留下足够的东西给他们,并且也会在这里筑起一片可供给养分的巢穴,很有可能当自己回到华夏的时候会用到,又或者到时候这里反而会成为她晚年之后的落脚地。
狡兔三窟,她自然也会如此。
“按照这里给我的提醒,过两天我们就要收获了!”云月儿也直起身子,看着这满地的翠绿还有渐露一角的红色,满是生机勃勃的大地,脸上流露出一种满足之色。
白皙的脸上弥漫了汗珠泛着自然的红晕,云月儿随意的抹了抹汗水。
白振邦作为主要劳动者,看到这一片地,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满足,浑身上下都要洋溢着一种充沛的情感。
他隔着十多米看过去,她的身影总是散发着一种昂扬向上的劲头,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打到她一样,所有的一切她都信手拈来。
【如果说少年人都是慕强的,白振邦想,找不出什么人来比她更加的耀眼和炽烈,她散发着一种无穷无尽的像是耀日一样的魅力,永永远远的吸引着人的目光。】
这已经是在很久很久,就连孙子都有的时候了,白振邦还在偷偷摸摸的写着回忆录。
而现在的他只是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了她被脸上红晕衬托着亮晶晶的眼睛,流转着一汪容易读懂的快乐,她的眼睛乌黑乌黑的,又水汪汪的,盈盈的,连带着眉眼也是这么好看。
然后走了过来,“看什么呢你?”
云月儿觉得他定定不动,就像是傻了一样,便是走了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听见了吗?长工同学,到时候记得早点。”
“记住了,不过林同学,也应该拿出课本来了。”长工白振邦很快也是带着几分自然闲适,薄唇是似有似无的笑,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很快便反客为主了。
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不单单是他们的积累,还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但很快白振邦就发现他的反客为主又失败了。
因为她只需要淡淡的一瞥,就已经知道内容了,而白振邦不过是昨天给她的书,她全然不像是没有受过教育的样子,甚至来得比他更加深入。
这一回该讶然的应该是他了。
云月儿当然是眉眼弯弯的,“因为这些很简单啊。”
在浅薄的讶然之后,更深层的惊喜就显露出来了,“明年我应该是会去留学,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明年么?”云月儿歪了歪头,有些思索。
白振邦依旧是凝视着她,心里的急切又在催促着他接连不断的问出答案,不要去管她的思考和沉吟。
“明年我很有可能回国,不过这个地方不是还在吗?”云月儿盈盈一笑。
他们放眼望去,天空蓝蓝的,阳光还是那样和煦,既不会过分的炎热,也不会过分的冰冷。
胡萝卜的种子让他们种了两亩半的地,现在这些胡萝卜生长迅速,而另外的地方则是翻了地,但是却没有种子种进去,还维持着最原始最生态的颜色。
白振邦已经对这片土地生出了几分热爱,现在也难免失落。
明明也是这样,为什么他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感觉这样就会和她离得很远。
……
林家医馆已经确定又要增员了。
如果是原来,那么绝对没有办法再多增加一个人,尤其还是秦福这样的半大小伙子,但是现在云月儿向外拓展的本事很大。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就是偶然间帮助一个白人治疗,后面就越来越多的白人来探寻这一处他们认为的小小的医馆。
他们渴望活着,人类的本能也促使人活着。
所以现在的忙碌反而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恰巧,秦福也是一个略懂医药的人。
林家医馆就有一处小地方被辟了出来,秦福在这一片异国他乡有了第一张床,对于自己来的时候的剑拔弩张,面对云月儿的时候反而多了几分赧然。
但是要闹的话,他也是那样一个压抑不住的性格,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那是一个晚上,同样有一只怪鸟出现在屋子后面,云月儿的窗户下面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