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烛也没有想到陈非会提到这一个概念。
其实之前他在网上搜索过和他类似的情况,就看到过‘缸中大脑’这一个思想实验,其实灵境的形成也是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但是阮澜烛不能说,而且……他们都可以是缸中大脑,可唯独他不会是,因为他没有过去,也不一定会拥有未来。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他抬眸看向对面的陈非,双手交叉搭在腹部,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气度。
阮澜烛总是有这样的气度……可陈非自己的问题,自己知道。
陈非想,他大概很久很久都脱不去那些梦叠加在一起的幻影,很久很久都洗脱不了那些印记。
也许他自己也未必想要挣脱,就这样沉湎,有的时候也挺好的。
有人想要分清楚现实和门,有的人是分不清楚,陈非现在竟然有些不想分清,他想他大概是快要疯了。
只是那些浓烈的情绪和即将脱出的疯狂还被他的克制压抑在这一副勉强能够运行的躯壳里。
不知道能够还能够走多久。
“谢谢。”他说了一句,其实这一句也已经是婉拒了。
阮澜烛就这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他关上门,看着那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渐渐被门掩盖。
许久,他揉了揉额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床头花盆里的小花。
已经没有属于她的味道了。
那种好像只会在暗夜浮动的幽香,一点一点的浸入骨髓一般,他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浓墨重彩。
从他制造出来,就被驱使着去做某件事情,可现在他摸摸自己还在跳动的心口。
是活的。
好像越来越像人了。
他想看着她。
似乎她比他更加像人,她是鲜活得,是未知的,是他认知里唯一的未知。
……
他们的任何事情,云月儿都不知道,她打了几个喷嚏,难道自己变成代码了还有人嘀咕她不成?
化作一串代码,她穿梭在底层世界当中,然后在一处没有代码管制的地方休息一下。
而那边,陈非很多次闭眼,却再也没有她的入梦。
他就算是梦到她,也就是朦胧的,只有梦到那一天,她从他手上跳出去,迎着门神过去时候解脱的神情这么清晰。
陈非早就分不清楚现实虚幻,还想要抓住她,可每一次都是错身而过,每一次醒过来,都感觉心脏的痛楚堆积得更多一分。
有的时候他宁愿不醒过来,因为醒过来就会感觉这种能够麻痹全身的痛苦。
就这样每天晚上都是如此,到了后面他就算是闭起眼睛想到的都是她,但是入梦的时候越来越没有关于她的事情。
想法和现实的相悖,让陈非有的时候甚至会冒出疯狂的想法来。
所以他只能够疯狂的让自己工作,工作再工作,可偶尔还是会失控。
那天晚上易曼曼又一次失控,陈非狠狠的吼了他,虽然后面说了对不起,但却更让陈非明白,有些东西只是积压在心理深处,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很快,属于他的门要打开了。
陈非彻夜的准备关于这扇门的资料,他以为他足够冷静克制。
但还是缕缕想起之前的资料,没有任何和她有关的迹象,她是超脱于故事之外的意外。
想起她,陈非就捏紧了手中承载着咖啡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缓解那一颗被勒紧的心的痛苦。
程一榭还是有些担心陈非的状态,“陈非,你的情况很不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准备。”
陈非强硬的拒绝了,“不用,我是医生,我自己可以。”
阮澜烛静静地看着,站起身,通过电脑寻找着什么,良久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人正是王天韵,是陈非陪同过门的人。
王天韵回想了一下,就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陈哥拿到了那个傀儡娃娃之后,就变奇怪了,晚上要么睡得很沉,要么不睡觉,还有最后门神过来的时候,陈哥没舍得用道具傀儡娃娃,我们差点死了……”
王天韵没有看到傀儡娃娃消失时候出现的那一道身影,阮澜烛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和她联系上,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道具,起了什么作用,才让陈非这样……
在陈非进门前夕,阮澜烛又和他谈了一次话,这一次陈非也依旧强硬的觉得自己不需要人帮助。
他们就这样目送着陈非一个人进门。
门里门外的时间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在门里过了好几天,在门外就只过了十五分钟,所以他们都等在门外这里,等着陈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