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又是一个不知从何讲起的故事。
他呢,没什么踪影,一般都是以寄生体的形式出现,他一直都是死亡的,是生命死亡中一种被诅咒的绝望,关于他是否存在自主意识,这一点我们并不能知晓。他是个残疾,右肢曾被枪击中过,上面的残肢断骨已经被他咬掉。但是似乎并不影响他,他断掉的右肢看上去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诡异物质所支撑着,使他能正常猎食与奔跑,与平常的狼没有任何区别,而在他断肢所踩下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用血印下的狼爪印,而它本身似乎并没有血液流出或流失。
他原本也是蒙古草原上一只再平常不过的狼。这里,我们就先称他为“灿”。然而因为一些事变,他步入了诡异。
那年的那天……
灿被两个骑着马带着枪的牧民追逐着,草原上狼与人之间的斗争,从古至今就没停过,死伤无数。灿心里很清楚,自己今天很难安全离开。灿转身向山坡上冲去,大显冲坡的本领,步幅很大,后劲爆发,将两个牧民甩在后面,他越来越接近大坡顶上的天地交接线,奔速只增不减,跑得也挺从容。
哈,只要能越过这条线,没准还真能逃掉!
正在此刻,牧民的马蹄声突然消失了,已经登顶的灿便警觉的猛刹脚步,回过头查看牧民在使什么新招。草原狼的脖子短,要回头望,就必须转过身体,因此在坡顶天地交接线上就会出现一个狼的清晰的剪影,比狼顺跑时的身影足足大了三倍,像极了射击场上一个狼形靶……所以在灿转身时,便是一声枪响,他猛地向前一跪,从另一边滚下了山坡。还好没打中要害,但灿也跑不了。
灿一路滚到了坡底,坡上的一些有棱有角的石头将他的身上划的全是伤痕,不断有鲜血渗出。他的右腿被子弹打断,又从山上滚下来,枯草与碎石弄的他钻心的疼。灿甩了甩脑袋,强撑着站了起来,一颠一跳地向远处跑去,他不敢耽搁,山坡后再次响起的马蹄声正在逐渐逼近。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别无选择,他只能逃。
越往北逃草就越高,灰黄灰黄的大草甸犹如一张巨大的狼皮。带着伤腿在枯草丛中穿行,实在是不便。灿回头望,发觉两个牧民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对着自己的伤腿咬了下去……
等两个牧民赶到时,枯草从中只留下一滩血迹,白花花的腿骨,和些许带着牙印的狼肉。
“够狠……”
“追,瘸狼跑不远的!”
两个牧民再次上马,追击而去。
一段时间后,灿踏上了边防公路,说是公路,实际上是一条供边防军巡逻的沙路。草地还是湿漉漉的,可沙路却早已被风吹成了干路,西风一刮,百里沙龙开始爬升腾飞,灿觉得自己像是被裹在眯眼呛鼻的沙漠戈壁里。他在沙路北沿吃力地尝试爬翻高陡的路岸。
平时狼可一跃而过的小路障,此刻竟成为他一生中最后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灿又没有爬上去,再次滚下路底,伤口直接戳到沙地,疼得他缩成一团。
此时,两个牧民也终于追了上来,他们下马,静静的望着狼狈的灿。
灿丛路沟里费力地爬起来,斜过身蹲坐着,沾满血迹的胸口下,又沾一层沙,不屈而狂傲的狼头正正对着两位追敌,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习惯,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和草渣,力图保持自身的整洁和威严,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疼痛,身体在不断发抖,然而灿的目光却凶狠的大义凛然,他大口喘气,积攒着最后一拼的体力。
两个牧民感到自己不敢与灿的目光对视,站在这片古老的草原上,正义仿佛已全被灿夺去。
灿久久不见追敌动手,他便扭身用单爪刨土,终于一块沙岸垮塌下来,灿顺着豁口的斜坡跳爬到草面上,用三条腿一跳一颠地向远处的防火道和界桩跑去……
牧民放过了他。
灿跑跑歇歇,渐渐隐没在了高草丛里,再往前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了……
……